他那手臂上還有被砍傷的血痕,染紅了大半片白色的衣衫。
若是以往,帝台隱定會心疼。
如今看來,在這夜色之中,那鮮血倒顯得格外滲人。
為了博得皇帝的器重、心疼,帝長淵連他自己的身體也不顧。
即便不會受傷,也要受那麼重的傷出現在皇帝麵前。
一個連自己身體都傷害的人,到底是多可怕?
帝台隱的眸色也越發深邃,袖下大手漸漸收緊。
方才帝長淵那話,也是明言要對他動手了。
這兩次的交鋒,他們並算不得兵戎相見。
可伴隨著太子一死,一切將放在明麵之上。
帝長淵不會再韜光養晦。
他亦隻得和他正麵相撞。
曾經夜談詩書的他們二人,終於要開始廝殺了麼……
帝長淵到底會對他如何出手,會狠至何等地步……
清晨。
藕花海。
雲驚凰再次醒來時,小舟還在那藕花中央飄著。
她身上蓋著暖和的鬥篷,頭下枕著柔軟的枕頭。
但旁邊已沒有帝懿的身影。
奇怪,帝懿在這藕池中央,能去何處?
一隻飛鳥忽然飛來,落在小舟之上。
雲驚凰一眼認出,這是容稷養的南黎國的鳥。
外表看似和普通鳥兒無異,但是能傳遞書信。
她取下鳥兒腳踝下的紙條一看,就見上麵詳細記載了昨夜宮變之事。
宋謀遠竟並未出手,還保全了自己。
其實這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果宋謀遠集所有兵力攻宮,幾乎有九成九的把握能贏。
畢竟三十萬京中大軍,而宮中總共也就幾萬守衛。
帝高祁還不擅長武,隻擅長文。
以前有帝懿護著皇家,誰也彆想動宮中皇室分毫。
如今沒有帝懿,30萬大軍絕對可以攻破宮城。
可惜……
宋謀遠實在太過老謀深算,凡事一定會給他自己留後路,也比較自私。
如果出事的是他自己,他倒是有可能全力以赴。
可是一個外孫和一個女兒,就注定他不可能鋌而走險。
雲驚凰之前敢誘使這個計劃,也是料定宋謀遠的心思不敢亂來,不會引起宮廷巨變。
而眼下、
太子一死,奪嫡之爭也放在明麵上。
以帝長淵的性格,恐怕要對帝台隱出手了。
雲驚凰從醫療包裡拿出一支筆,快速寫下一張紙條,塞回鳥兒腳踝之上。
鳥兒很快飛走。
那信會傳給容稷,再由容稷安排傳給帝台隱。
但願接下來的龍虎之爭,帝台隱不要讓她失望~
忽然、
有一陣風起。
雲驚凰抬眸看去,就見一抹黑袍鋪天蓋地而來,飛身落座在小舟之上。
是帝懿。
他手中提了個食盒,放在茶幾之上。
骨節分明的大手一邊打開食盒,一邊抬眸看她一眼:
“過來,用早膳。”
雲驚凰連忙走過去坐下,疑惑地問:
“阿懿怎麼知道我餓啦?”
帝懿掃她一眼。
她昨夜泛舟,沒吃什麼,方才睡著時肚子一直發出咕咕咕的響聲,他才會地離開。
而用輕功飛離之前,蒼伐也體貼將鄭嬤嬤引走,並無人察覺。
雲驚凰坐在帝懿對麵,準備拿起糕點吃,可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阿懿這是特地去給她帶早膳!
向來冷冰冰的他,是真的知道心疼她、關心她、照顧她了?
那不是該趁熱打鐵,讓感情快速升溫!
雲驚凰心裡歡呼雀躍,表麵卻是捂著手臂可憐巴巴:
“啊……小舟好硬,睡一晚上手臂好像被咯到了……一抬就疼……”
她凝視帝懿:“要阿懿喂……阿懿,你喂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