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留給她的關於家裡的記憶不多,也就比那個沈雲卿多上一點,她能感覺得到原身是在刻意逃避漠視家裡。
這其中自然是有緣由的。
三年前,原身父親薑潤成做生意破產,還欠下不少債務,全家也從寬敞的彆墅裡搬到了老舊狹小的居民區。
這還沒完,因為還不上債務,討債的人追到家裡來,有些過分的拿不到錢為了發泄甚至肆意打砸。
原身弟弟那時候才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年少氣盛,氣不過來者的囂張跋扈,衝動之下捅了領頭的人一刀。
被捅的人當即報警,薑令旭雖然因為年齡不到不用去坐牢,但也被關進了少管所裡接受教育,至今也快三年了。
之後原身父親還想東山再起,但能承受得起翻天覆地的人生落差成功東山再起的例子實在太少了,他也並非其中之一。
久而久之,因為一直鬱鬱不得誌,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整天喝得大醉才回家。
而原身母親江文慧,以前隻是個養尊處優的全職太太,現如今丈夫酗酒,兒子被關,她也隻得一把年紀還要出去尋找工作,維持著家裡的生計。
再說原身,三年前原身剛考上大學,家庭劇變之下她隻能放棄學業,機緣巧合投身娛樂圈,等憑借一副好相貌賺到錢緩解了家裡的負擔後,也就順勢留了下來。
但在原身的心裡,對家裡人未嘗沒有怨怪。
隻能說,變故從來不會給人準備的機會。
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就此七零八落,再不複往日的溫馨。
靜靜回顧原身這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薑令曦覺得她有點理解原身為什麼會養成這樣一個人人嫌的狗脾氣了。
娛樂圈本就是個名利場,還是個沒多少隱私的地方,原身有這麼一個堪稱糟糕的家庭,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自卑。
但娛樂圈又是一個不允許人自卑的地方,掩飾自卑更難。
再加上三年前被迫中斷的學業。
這一道道的檻,對於在這個年代原本隻是無憂無慮長大的小姑娘而言,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過去的。
其中經曆了多少挫折和難關,也唯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曦曦姐,飯好了,快來吃吧。”
身後傳來路箏箏歡快的喊聲,薑令曦從沉思中回過神,抬眸看向玻璃窗外閃爍的霓虹。
想起某人經常說的一句話:一切都會好的。
*
薑令曦站在老舊的居民區外。
今天是工作日,這會又正值上班上學的高峰,居民區裡湧動的人流差點把她戴著的墨鏡給撞掉。
等到出來的人少了些,她這才越過昨晚因為下雨留在坑窪地麵上的小水汪,朝居民區裡走進去。
“三零三,是這了。”
看著麵前斑駁掉漆隱隱還能看到以前潑上的紅油漆痕跡的防盜門,薑令曦摸出口袋裡早上出門前臨時翻出來的鑰匙,有些生疏地把門給打開。
還沒進去,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迎麵撲來,戴著口罩都沒能隔絕。
這讓她原本打算抬腳進去的步子忍不住頓了頓。
江文慧正忙著在狹小的客廳裡拖地,聽見開門聲連忙抬頭朝門口看去,等看清是自己女兒,麵上頓時帶了笑意,隻不過很快就轉變成窘迫又小意,“曦曦這麼早就過來了啊,你先在門口站一站,屋裡味道有點不好聞,等我噴點空氣清新劑你再進來。”
薑令曦摘掉墨鏡口罩進屋,進了客廳轉頭看向一旁虛掩著的臥室門縫,聽見裡麵傳來時高時低的鼾聲,“爸還在睡著?”
江文慧沒看到女兒臉上的嫌棄,剛心熱了下,聽見這話又忍不住黑了臉,小聲抱怨道:“昨晚上半夜才回來,又喝得大醉,吐了一地。我睡前把臥室門關了,他這次醉得連怎麼開門都不知道了。剛好我昨晚給你弟弟收拾東西門忘了關,就跑你弟弟房間睡去了,早上也沒能喊醒。算了,咱們不用管他,今天就咱們娘倆過去,反正他們爺倆每次見麵都弄得很僵,不去也好。”
薑令曦沉默了下,“那您吃飯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