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1 / 2)

魏父原也沒料到自己會背叛妻子。他愛慕長公主是真,也深知若非駙馬謀反被誅,自己做夢都不敢想能娶到她,同時那又是皇帝賜婚,不得有任何閃失。

可長公主那樣冷漠,冷漠到連說句知心話的機會都沒有,他隻能軟磨硬泡,直至用強,最終有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孩子,也招致了長公主的痛恨。

魏父消沉,流連秦樓楚館以暫抒哀愁,一位樂坊女子在此時入了他的眼,她才十四五歲,姿容清麗性格溫順,魏父依戀得緊,時常探望。

而後東窗事發,樂坊老板這才知道那位異域樣貌的客人乃當朝駙馬,為撇清關係,他將那名樂工趕了出去。

是時城中樂坊酒肆皆不願得罪長公主,那女子便沒了安身之所,隻得遷往城外。

誰也沒想到,她那時已有了身孕,並獨自生下一個女兒,取名靜亭。她不識得幾個字,隻知常與情郎相會之處名為“靜亭”。

而魏父悔過,不再與其來往,那女子就這樣在城邊一處廢棄土房內居住了好些年,微薄的積蓄撐不過幾載,又逢身弱染病,無錢醫治,眼睜睜看著自己病入膏肓。

挨到臨終前,她才托付好心鄰居入城尋孩子生父,這信兒卻不偏不倚送到了長公主手上。

當長公主走進那間破土房,見到草席上形容枯槁的重病女人與其幼小的女兒時,籠罩心頭的是震驚與酸楚。

那個女人不過二十來歲,正是青春年華,渾身上下卻瘦得隻剩一層皮,眼圈烏青,仿佛一闔眸便會死去。

長公主見狀立即請了醫師,可人已到彌留,即便請來醫聖也是回天乏術。

第二日,靜亭母親便咽了氣,她將女兒托付給長公主,入府為婢女也好為雜役也罷,隻要有一席之地立足便好。

風和日麗時,那女子被安葬於城郊,長公主欲帶靜亭回府。

出門不到二裡路,靜亭再也忍不住嗚咽,掙開飛霞姑姑的手,怔在原地,道:“阿娘說外邊都是人伢子,我要回家......”

那時靜亭還不明白母親為何不在了,隻知道她離開了家,或許自己待在家中便能等到母親回來尋自己。

飛霞想要斥責她不敬,卻被長公主壓下,收斂神色道:“站在你麵前的可是長公主,豈會虧了你這小妮。”

“往後她便是你親姑姑,接你進國公府照顧你,你在府中慢慢等阿娘可好?”長公主蹲下身來,溫聲細語寬慰著。

入府數年後,靜亭才知道“公主”是什麼身份,也明白自己也永遠等不回那個瘦弱的阿娘。

不過長公主與飛霞姑姑當年之恩她還一直銘記在心,二人待她猶如親生,即便後來令其入天機閣做死士,她也心甘情願。

十來歲,靜亭愈發長得隨父親,她不願見到自己這副模樣,也害怕那位新阿娘不喜,於是兀自燙傷了臉,從此以後紗巾掩麵。

時光轉瞬,十五年光陰就這樣流逝,長公主思緒又回到此刻自己所在的碧落閣中,靜觀日光透過窗欞擠出的光柱,幾粒微塵還在照耀下翻飛。

她透過一口氣,歎道:“她與我,沒有一絲血緣,她甚至該恨我,誰知竟還願意以命相托,可我親生的魏垣,隻怕已經做了許諫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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