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魏垣為了皇帝與叛軍拚殺的畫麵再度浮現於她腦海之中。
“二公子與皇帝終究不是一類人啊......”飛霞提點。
長公主心緒霎時起了波瀾,略帶煩躁道:
“我知道,若真是一隻白眼狼,即便從我腹中爬出,我也不會念及什麼虛假的親緣......許諫讓我夫死子亡,獨在異鄉喪儘尊嚴,又離間我與垣兒的母子情分,咱們經營這些年不就是為了讓他也飽嘗一番麼?曾幾何時,我也想斬其首,正如他待檀郎一般,不過這一切讓他最親近之人來做,豈非更痛快?”
這兒雖是在長公主自己的地方,還遣散了仆婢,可飛霞聽她明著說出這種話,心中仍會忐忑不安,半晌後,她氣息稍有平複,小心翼翼道:
“晉王倒是與咱們頗有淵源,如今汾陽那塊兒也是他的封地,今早奴婢還替主子去拜訪了一趟王府,咱們是否以他為籌?趁其年歲尚淺......”
長公主聞言,擺頭否認。晉王許瑜雖不到十七,的確是個好拿捏的,不過他背後還站著皇後與整個付氏大族,自己即便能博得他的信任,那群世家大臣也會生吞活剝了她這區區公主。
隻怕最終大仇不得報,還白為他人做嫁衣。
“飛霞你才四十多歲,怎就開始糊塗了?”長公主撇撇嘴,細軟的嗓音從喉中飄出,“這京城誰與我們走得最近你又不是不知道。”
飛霞恍然大悟,這月餘以來被新封晉王之事繞昏了頭,渾然忘了宸元宮與寧王那茬。
當初魏垣入宮便是養在宸元宮盧昭儀處,與寧王許玦甚為親厚,如親兄弟般。也正因魏垣偏心盧昭儀,長公主才幾度惱火。
“她搶走我兒子,如今也該還我一個......”
二人對視間,飛霞會意。許玦如今在皇帝麵前得臉,除了有祁家撐腰,還少不了長公主吹的耳邊風。
自長公主拚命護駕以來,皇帝對她信賴有加,且本人又兩手空空,無兵無權,明麵上隻能仰仗皇恩生存,這讓皇帝更為放心,遂準其隨時入宮。
如此,她一邊在皇帝身邊“不經意”念叨著許玦的好,一邊又為許玦如何賺得聖眷支招,並時常寬慰他要保重自身,將來大有所為。
她為許玦所做之事,心思細膩的許玦全都看在眼裡,又因著魏垣之故以及對這位親姑母坎坷事跡的同情,他十分感念這份恩情。
隻要許玦還念及自己的好,長公主便有行事機會。
許玦和盧昭儀在這深宮中可以稱得上是“相依為命”,母子倆隻能互相依憑,若盧昭儀驟然薨逝,皇帝又輕縱了凶手,不知那受慣了冷眼的許玦該是何等難過,又是何等需要一個寄托......
而這“寄托”絕不是祁家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兒祁昌華,隻會是自己——事事向著他的親姑母德寧長公主。
長公主暗忖幾許,輕言道:“吩咐紅荼去辦吧,精細些,彆露了馬腳......等等,她怕是與宸元宮有私交,叫淑妃瓊華宮中的風荷盯著,事兒還是得她自己來。”
“奴婢親自找她?”她們並未在那些使者麵前亮明過身份,飛霞因而請示。
“如今都在同一個屋簷下了,大可不必由阿桃轉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