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上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紓雅聽罷也就隨它而去,不予理會,隻鄭重其事說道:
“中原本就在向羌人示好,隻要歸順,便可食炎國之祿,你的部眾也不必再過刀耕火種,逐水草而居的日子。
可如今你連和談的機會都不給,白白損失更多族人,那些人命豈是兩個俘虜或某個敵將首級可以換回的,你押下我也就罷了,何必多賠上一個不相關的人?”
“能言善辯,主意也多,難怪魏垣喜歡你......不過你們中原人心思複雜,說一套做一套,祁昌懋就是個例子。”提夏說到後半句時加重了語氣,隻為母族被屠一事,她的仇恨便如遠處草丘般連綿不絕。
“首領,不好了!”
雄渾呼聲驚破帳內人的凝思,羌人將軍路拂那碩大的身軀擠進帳屋內,單膝下跪稟告:“中原軍隊壓了過來,咱們身後的吐蕃人已經撤退......”
“什麼!”提夏驟然轉身,瞳孔顫動。
先前他們猜得沒錯,羌人士氣異常高漲,果真是有人從中作梗,如今敗下陣來,吐蕃也就暗自撤手,撇個乾淨。
“欺人太甚!”提夏氣急,無心再與人質多言,操起佩刀便隨大塊頭將軍出帳會敵。
帳室內留下一盞油燈,照得滿室昏黃,恰能分辨屋中環境。
許瑜在此刻開始躁動,手肘關節處不停戳動著紓雅,口中“嗚嗚”發聲。
“你有話要說?”紓雅會意。
許瑜猛點三下頭,眉宇間滿是焦急。可現下兩人的手都反綁於身後,隻能靠他自己頂出那團布。
“有了......”
紓雅靈光乍現,仰頭湊近,用牙齒咬住布團一角,使勁向外扯,布團隨即掉落。
許瑜大喘兩口氣,促聲道:“我懷裡還有一把防身匕首,能割開這些麻繩。”
“那就難辦了。”紓雅歎道。她能咬下那團布,但搜身豈能靠嘴?提夏綁的繩結極緊,勒得手腕發麻,她也拿不準手掌是否還能活動。“我儘力......”
她像一隻春蠶,背對他緩緩挪動身子,直至雙手夠得著他的衣襟,試過兩三回,終於摸到匕首把柄。
“轉身。”
兩人背對背,憑借直覺,紓雅盲探著那條綁在許瑜雙手間的繩子,接連割開三股,他的手才得以解放,順勢往上,手臂與後背處繩索也被她一一割斷。
好一陣忙活,許瑜身上的繩索被解了個乾淨,便回頭幫紓雅鬆綁。
“趁他們不注意,七殿下還是先走吧,肅州軍就在近旁,隻要殿下勸降了羌人,我定能安然無恙......”
“我要帶你走......”
許瑜持刀仔細割著麻繩,二人都動出一身汗水。
這時帳篷外陡然出現一人,見到屋內情形正要大呼,被許瑜眼疾手快用刀柄砸暈,可這聲響引來了其他守營羌兵,他們必須立刻逃離。
“這回該聽我一句了吧!”紓雅身上還牢牢縛著兩條繩子,眼見是跑不動了。
“等我!”
許瑜環視周遭,又回望一眼紓雅,躊躇片刻後奪門而出。
現下羌人都聚集到陣前,守營的人手不多,他撂倒近前幾人後奪下一匹馬,往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