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儘,一抹倩影自轉角處飄然而來,吸引二人注意。“雪魄”這名字驀然回蕩於許玦腦海,但他不敢確定。
從前跟在紓雅身邊那個侍女似乎年紀很小,作丫鬟打扮時像個孩童似的,而此刻眼前的女子身姿娉婷,一身輕羅衫子搭上稀疏釵環,氣質不俗,一時間許玦也辨認不出來者身份。
落雨淅瀝,女子輕提裙袂,神色自若,隻待走近才意識到對麵有客,愕然行禮道:“寧王殿下安。”
祁昌華看得入神,胸間湧出一股躁動,不知屏息多久,才長歎出一口氣來。他不識得眼前人,以為那便是韋紓雅,刹那間對魏垣產生了豔羨之意。
“姐夫!”紓雅姍姍來遲,一聲呼喚驚破二人猜想,她一把摟過雪魄,接著說道:“闊彆一年,雪魄早已是我義妹,如今她竄了個子,人也愈發珠圓玉潤,你怕是不認得了吧。”
許玦恍然大悟,這些青春女子,各有各的姿態,或是內斂沉靜或是落落大方,若看麵貌,雪魄倒比紓雅還美上幾分,但紓雅身上蓬勃的勁頭叫人看了很是舒心。
“恕我眼拙……”許玦微微垂首,“看來表兄的確待你很好,既如此,你姐姐也可安心,千百封信也不如親眼所見啊。”
紓雅粲然一笑:“本想著回來拜過長公主便轉去寧王府見姐姐,誰知竟遇上大雨,倒該我問問,姐姐在家中可好?有無操勞清減?你來為何不帶上她呢?”
關切之言總也嘮叨不完,惹得許玦也開顏,連連應聲。他的確舍不得玉翹受累,王府一切事務皆由管事打理,雖不知自己做得夠不夠,但每日歸家見到妻子莞爾一笑時,他總能感受到彌漫開來的愛意。
“她現下憂心的隻有嶽丈和姑姑他們,不過父皇下令讓韋家人明年回京,玉翹欣喜,近來也願意出門,昨日還與幾位閨友一同遊園賞燈。”
許玦言語輕快,回應紓雅的同時也在寬慰自己,“自從你姐姐出嫁以來,我最怕的便是她愁容不展,有孕辛苦,養育幼子更不易,還要飽受至親離彆之痛,姐夫向來性子軟,不成器,隻能在那些小事上稍作彌補。”
“不!”紓雅橫在許玦麵前,“誰說性子軟就是不成器,姐夫真心待姐姐,敬之愛之,麵麵俱到,不知超出旁人多少!”
許玦眉頭輕揚,抬手輕撫紓雅發頂,“若表兄哪日欺負你,你就告訴你姐姐,我好……我好立即懲治他……”話語在口齒之間顯得極為局促,連自己也忍俊不禁。
他本就是紓雅見過最好看的男子,眉眼精致如畫,氣質溫潤,如蘭如玉,笑起來更加清朗俊逸,宛如謫仙。
許玦言談舉止間仍舊保持著一貫的溫柔,但已不同於曾經消極避世時那般低沉,紓雅能明顯感知到那逐漸挺立的龍骨。如船行水中,他必將脫離擱淺帶,駛向湖心。
紓雅對他頗有期許,隻是魏垣還防備著祁家人,許玦身邊恰有一個,她想詢問,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前幾月夫君與羌人作戰,情況十分危急,後又為查明兄長枉死之事勞心傷神,殿下您看在他殫精竭慮的份上就彆再‘懲治’了吧......”
她旁敲側擊,目光移向許玦身後之人。
祁昌華豈能不知她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也不拐彎抹角,回應道:“夫人無須遮掩,族兄險些讓羌人奪了肅州,又曾犯下錯事,陛下降旨責罰,免去其一切官職頭銜,但這處罰的確過輕,不足以告慰魏圻將軍在天之靈,若王爺不忿,儘可痛斥祁氏,在下願代兄受過。”
這人著實怪異,紓雅雖隻見過他兩三回,但每次都是一臉得意之相,無論以何種言語來激他,難怪許玦曾說祁昌華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