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果然放著一件疊得齊整的水藍色外袍,要說料子精巧也夠得上,不過那樣式已經不時興了,乍看之下倒像是早年留下的舊衣。
以這樣的衣服為禮,在哪兒都不妥,唯獨長公主做得出。
魏垣知道母親念舊,正巧阿玦喜素衣,一切再合理不過,可不知為何,他心頭的詭異感不減反增,似乎許玦從前便穿過那件袍子,一個模糊的身影已然映在腦海中。
他仔細回憶那影子轉身的瞬間,想要看到那張臉是不是許玦,但總也無法將二者合為一體。
“垣兒,你怎麼了?”見魏垣隻顧環視周遭卻沉默不言,長公主急忙發問。
魏垣從思緒中抽離,許玦最真實的麵容正在眼前,他又瞧了好久,隻覺陌生,“你真是阿玦?”
“還能是誰?原來時隔一年表兄已不認識我了……”許玦滿目疑惑,打趣道。
魏垣凝眉,複呢喃:“是阿玦就好……那長兄是不是……”他神色略顯恍惚,雨水順著發絲往下墜。
長公主聽得仔細,不由錯愕,忙出言遮掩:“你看你都淋濕了,也不知撐把傘,紓雅呢?”
“她……潑濕了衣裙,孩兒讓她回屋更衣,晚些再來向母親請安。”
目光交錯間,長公主心下了然,轉頭對許玦說道:“紓雅回京,最想見的必是她姐姐,阿玦你去報個平安,等雨停了,再讓她們姐妹一敘可好?”
許玦眼皮直閃,聯想到前幾月皇帝處理的魏圻犧牲一事,還是知趣告退。
魏垣目送他與祁昌華在侍從引導下走到回廊儘頭,方才回眸問:“長兄是‘檀家餘孽’,檀緒之子,所以陛下要殺他,對不對……”
……
與此同時,許玦疑影不散。魏垣親自尋了證據,親兄遇害之事已真相大白,不知還有什麼令他不解。
“你祁家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竟靠陷害他人來鞏固基業。”許玦緩步在前,對跟在身後的祁昌華沉聲說道。
祁昌華不怒反笑,微一躬身道:“我堂兄看似是個有盤算的,實際卻迂腐、愚蠢,即便陛下下令讓他自儘,他也隻會咬牙接下。”
許玦停駐片刻,側身視之,“陛下下令?你是想說陛下要自己親侄子的命?妄議天子,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在下什麼也沒說,殿下誤會了。”
許玦打量祁昌華那鎮靜的神色,麵上泛起一絲嫌惡,然而對方早已習慣他反複無常,無論他表現得如何抗拒,心底都已認同對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