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氣這時才開始隱隱上頭,紓雅麵帶薄霞,淺笑著招呼一句“也見過您”,自上而下撫過她發上那支碧玉垂珠銀步搖。
張蓁垂眸,溫聲細語道:“若嫂嫂喜歡,回頭妾身贈您一支。”
“客氣了......”紓雅端詳著眼前美人,徐徐搖頭,聲兒也變得柔和:“我隻覺蓁蓁玉質天成,堪為晉王殿下良配。”
話語如冰淩砸上許瑜頭頂,他渾身一凜道:“韋姐姐誤會,我選蓁蓁絕非出於美貌......”
紓雅莞爾。許瑜選張蓁與柳追螢為妃的確摻雜了些不可言明的情感,可即便他不選這兩人,也會有其他女子闖入這片囹圄。
不幸中的萬幸,張蓁愛慕於他,若往後他不再意氣用事,也可化為一段良緣。
況且那張小姐氣質親和,似為良善之輩,紓雅一見便喜歡她。
張蓁聞言羞怯露笑。她與許瑜已相處過三個月,雖無夫妻之實,可許瑜待她多有敬意,還頻頻讚其才情出眾,每日出入皆攜她同行,而不顧他親自選定的柳氏。
不過她聽見許瑜稱紓雅為“姐姐”,心中隱有疑慮,輕聲說道:“那妾身也喚您姐姐可好?”
“她自是願意。”紓雅不住點頭,還未開口,一旁玉翹卻發了話,“七弟比紓雅還小一歲,一開始便稱為姐姐,如今也不曾更改,咱們紓雅無拘慣了,再多個妹妹呀,她定然高興。”
平日玉翹見許瑜攜張蓁出行,麵上雖不說大喜,卻也笑意浮動,誰知在這盛會上與紓雅相遇竟如此喪氣,她稍作思度便知其中異常,遂出言解圍。隻怨許瑜慌了神,也不知辯解兩句。
張蓁仍舊一副懵懂相,待玉翹解釋後,方才豁然大悟般,看了看許瑜,含笑應是。
菊酒喝得紓雅心底暖意融融,對眼前二人極為認可,想到魏垣不知所蹤,便向許瑜夫婦欣然道彆,轉而去尋他。
“你與晉王怎麼回事?”直至人潮相隔,玉翹神情嚴肅道,原以為晉王選妃,模樣與紓雅相似隻是偶然,今日打量許瑜那為難之色,才看出端倪。
紓雅手掌輕壓雙頰紅暈,不以為意道:“姐姐何出此言?難不成是因為他不高興?”
玉翹愈加鄭重,似是負氣:“晉王一早定下柳追螢,卻在擇妻當日偶遇張蓁,倏然變心,最終兩人同入王府。究其原因,無非是他知道柳追螢是你同父妹,欲個念想,而後遇見與你相似的張蓁,‘一見傾心’。”
聽罷,紓雅完全從微醺中清醒過來,訝然不語。
注視妹妹窘迫的模樣,玉翹歎息著解釋:“晉王根本不喜歡柳氏與張氏,他心中念著你......姐姐愚鈍,好些日子都未想通,可方才見他垂頭喪氣,一切便都能解開了。”
紓雅沉吟半晌,說道:“在托人尋姐夫那日我便與晉王相識,他從未坦言心悅於我。我猜過,也婉拒過,可猜測不作數,誰又知曉他是怎麼想的呢......”
她話語很輕,說出時不易被過路人聽去,玉翹環顧四周,悵然凝眉,心尖一陣絞痛,問道:“你也曾對他有意?若無替嫁一事,如今與他同行賞菊的人會是你吧......終歸還是姐姐拖累了你們。”
紓雅胸中酸楚不止,“若無那事,想必舅舅已將我送去付家做妾,姐姐在夫君身邊隻會更煎熬,這又是什麼好結果呢?紓雅當初對晉王並無半點男女之情,如今更是有相知相愛的丈夫,隻盼他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