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耳尖的宮人立在牆後探聽許久,直至許瑜說完,她才順著樹蔭一路溜回來處。
廊下,張蓁獨倚欄杆,麵色淒淒,隻眺望那三個模糊在花叢中的身影愣神,半晌,被回信宮人打斷沉思。
“夫人,奴婢方才站在近處的確聽到了東西......”宮人端正施禮,低聲說道,“那位郡王妃說,晉王殿下與她有緣,不會背棄殿下,提醒殿下莫辜負夫人您。”
張蓁收斂神色,心間稍有鬆弛,問道:“那殿下可有說些什麼?”
宮人繼續回稟:“晉王殿下親口說會與夫人相敬如賓。”
“辛苦你,這點心意算是給的茶錢。”張蓁脫下腕上一隻玉鐲遞到宮人手中,揮手屏退。
回過神來,張蓁隻覺風清氣朗,眼眶中浮出的淚水打過幾轉後也逐漸消退,手撫胸口喘息道:“不是舊情便好......”
這大好晴日裡無心賞花的還有魏垣,眾人信步入園,他卻不知拉許玦去了哪座殿宇,再見時二人停駐於桂樹前仍談論著。
未幾,紓雅在眾多身影間見到他,緊著迎了上去,“夫君與姐夫商議何等要事呢?竟渾忘了先前應下之事。”
他臉上倒也看不出異樣神色,聽紓雅嗔怪,才恍然想起拜見許瑜,慚愧道:“忙著與阿玦說事,一時竟忘了,隻得晚些再向晉王殿下賠罪。”
許玦不知其中緣由,此刻稍覺壞了事,微微蹙眉:“我來得遲,趕到東宮時便已開宴,方才表兄又告知身上衣裳有冒犯之嫌,因此找了個偏僻處與表兄談了許久,顧及不周,險些忽略七弟。”
賞菊會畢竟隻是一場家宴,許瑜隻當陪張側妃遊園,與紓雅一敘後告辭離去,臨彆,還囑咐說兩位兄長若有事,直接過府找他便可,此刻紓雅一一轉述。
“冒犯之嫌?”玉翹懵然不知,這件外袍乃長公主所贈,衣料雖好但樣式尋常,實在說不上冒犯何人。
這事魏垣知,酒意大醒的紓雅也知,矛頭不免指向長公主。
許玦以耳語向她簡述了兩句,複言:“表兄走後,姑母一人在府中難免孤寂,便不時入宸元宮與母親閒話家常,對我與玉翹也多有照拂,長輩不追時潮,難免造成無心之失,這衣裳我也喜歡,怪不得姑母。”
一字一句,言辭懇切。
玉翹訝然,念及帝後並未斥責,懸著的心才放下一半。
她清楚知曉丈夫從前並不討陛下歡心,背後又無勢力,好不容易苦儘甘來,因觸怒聖顏而前功儘棄豈非太不值當。
魏垣眸色深沉,沉吟片刻,囑咐許玦道:“母親性子糾結,有時也會做些急功近利的事,切記護好自己。”
許玦席上姍姍來遲,又遇帝後忽臨,本讓魏垣懷疑母親與許玦之間有何不可告人之秘,可攀談良久,他仍是滿麵無奈。
換作彆人,魏垣心中疑竇必定久存,但阿玦從不會騙自己。
倘若僅是母親一人所為,倒也說得通。他與許玦的情誼,母親全都看在眼裡,她總愧疚於從前對他的刻薄,拉不下臉為他謀劃什麼,轉而幫一把許玦,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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