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用苦肉計我就會原諒你?這筆賬我記下了,自己回去上藥,彆指望旁人......”魏垣壓聲輕斥,抽回手臂不再與他同行。
伍必心知其意,緊皺的眉頭驟然舒展,再看一眼掌心傷痕,欣慰露笑。
回到臥房,喧囂悶熱消失殆儘,魏垣站在窗牖前吹了半個時辰夜風才緩過勁來。
紓雅親手烹製烏魚羹,他僅舀了兩勺,便推說不餓放在一邊。
“這支釵很少見你戴。”魏垣吃夠夜風,合上窗扇,轉身卻見紓雅捧起魚羹獨自品嘗,發上步搖微動,引他注目。
紓雅停下攪動湯匙的手,摘下步搖細賞,“這是張側妃的見麵禮,出了鳳儀宮那事,她終究有氣,今日有事相求,戴上這個......可表忠心。”
“有事相求?”
“嗯......求她讓張尚書在朝堂上進幾句言。我還將證人供詞給了姐夫一份,算是充實梁王的罪庫。”
驀然間,魏垣腦海中又出現母親的訓話,自己還是那麼個俗人,無法做到毫不在意她,表麵上還能裝作雲淡風輕,實則內裡已經有了不讓她踏足晉王府的念頭。
他頷首,信手奪過她手中之物,藏入妝奩中,“必心如此輕易就賣了我,我實在不願你......”
說罷,魏垣坐到紓雅身側,共飲一碗羹。
直至熄燈入睡,他都是一副情緒低落的模樣,同衾而眠時更是背過身去暗自思量。
紓雅清楚他的感受,自己被旁人算計已是氣急,但那僅為明處之敵,如今傷他的卻是親生母親與心腹摯友,她實在不知那種糾結與痛苦會如何齧咬他。
“夫君......”紓雅側過身子,手臂搭上他肩頭,想要講些鬆快的事,“這幾日秋收,晉王親自帶隊赴往城郊農田,要不我們也去看看,我很久沒見過農忙的場麵了。”
他毫無回應,也未翻身,隻剩均勻呼吸聲在寂靜中回蕩,許是已經夢了周公。
紓雅等待良久仍無應答,輕歎一口氣,縮手仰躺。正此時,他欺身壓來,紓雅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略帶慍色的眼眸。
他一直清醒著,且每個字都聽得明了。
“農忙還是他忙?”
沒等紓雅回過神,一個綿長的吻便落到唇上,透過寢衣空隙,她恰可見魏垣急促起伏的胸口,他分明在發泄怒氣。
“伍必心明明喂你喝過解藥了......”紓雅推不開他,好容易才逃過啃咬,嚶嚀著說出一句囫圇話。
魏垣鬆了動作,雙手撐在軟枕上,饒有興味地與之對視,看她羞怯又不舍的神情。
“你要扶持晉王,怎麼還跟防賊似的,我......我就看他。”她賭氣似的一語,卻惹得對方乍笑,“夫君也彆再生伍大人的氣,連我都看得出來他最在意你。”
“晉王,當然與我關係更親。至於伍必心,他還要替我熬一輩子藥,我怎麼舍得恨他。”
話音既落,一雙藕臂攀上魏垣脖頸,呼吸交錯時,似乎帷帳外的世界已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