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緊握成拳,攥皺了衣袍,“總有一日我會讓表兄匍匐在腳下,讓他不得不順從於我。”
馬車緩緩駛於坊市之間,一炷香時隙便至寧王府。
許玦回屋探望了煜兒,幼兒多病,自年前染上風寒,他便反複不愈,成日懨懨的沒精神。
玉翹喂過幾匙雞汁羹後,將煜兒放在小榻上,又搭了層軟衾,回頭撞上丈夫,麵上雖帶有幾分不滿,可憂心半日,總算盼回他來,不悅之色終究消了下去。
“大夫說煜兒身帶弱症,乃早產所致,所以病況反複,難以痊愈。”
許玦湊近小榻,煜兒尚未入睡,聽見腳步聲,頓時睜開了眼眸,見是父親,使出餘勁喚著他,咯咯直笑。
煜兒見到那張臉,不禁伸手要摸,許玦垂下頭,卻隻見孩兒的指尖在自己眼下來回撫摸,這才意識到先前動怒時漲紅了眼眶。
他定是覺得父親哭了。
玉翹緊繃的心神終於鬆弛下來,兀自歎了口氣,吩咐珠璣掩上房門,免得寒風料峭,又加重病情。
門扇合得隻剩一道縫隙時,卻被一隻手倏然扼住。
未幾,綺蘭入內,與眾人見禮後柔聲說道:“殿下,閔側妃不適已久,今日心緒鬱結,早起至今還未用過一餐,您還是過去瞧瞧吧。”
珠璣麵露嫌惡,睨一眼後偏過頭去,心中早已罵了十數遍。
大婚那夜,她為紅荼擋過祁昌華一刀,現下傷痕未愈便又記掛起紅荼,早早上職,許玦對她倒是產生了幾絲敬意。
“怎會如此......你先彆急,本王這便過去。”許玦回眸,眉頭緊擰,刹那思考後,為煜兒掖好衾被,起身對玉翹說道:“辛苦你照顧孩子,我去去就回。”
“可是殿下......”
許玦未聽她多言,徑自隨綺蘭前往閔側妃的房間。
此時閔紅荼正佇立窗前出神,心頭覆著一層揮之不去的薄愁,她宜喜宜嗔,即便此刻板著一張臉,仍是容顏如花。
前些年宮中傳言她是“不笑褒姒”時,許玦隻當是深宮婦人嚼舌根,如今這一幕近在眼前,他方知自己的父皇為何費心費力也要博她一笑。
許玦踏入房間,先前所有慍怒皆壓入心低,一派溫和道:“綺蘭說你不思飲食,可是有什麼心事?”
紅荼回過頭,隱隱透出憔悴之色,她向許玦施以一禮,“謝過殿下掛礙,妾身隻是夢魘過幾回,心頭有些憋悶。”
想是常見到煜兒的緣故,紅荼近來夜夜難眠,總會夢見十多年前夭折的阿照,夜深人靜之時倍感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