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玦一直陪伴紅荼,事事親為,日近黃昏方才召伍必心至水榭敘話。
“曾聽表兄提起伍大人酒量不錯,今日大喜,便請大人陪本王小酌兩杯。”許玦備下滿桌佳肴,卻隻邀了伍必心這一位客,連祁昌華也隻能隨侍在側。
伍必心打量這陣勢,心頭隱隱不適,垂眸凝視許久。
“先前交代大人辦的事可還順利?”許玦執杯在手,酒斟至滿,見伍必心緘默,含笑言:“伍大人平素總笑意盈麵,為何一入我寧王府便悶悶不樂,難不成本王府上有什麼東西克你......”
語畢,一飲而儘。
“殿下說笑了,隻是昨夜未歇好,這才失禮於人前,還望殿下恕罪。”伍必心沉吟片刻,亦傾杯。
“未歇好?”
“是,近來陛下龍體總困頓乏力,頻召禦醫,必心多在其側。”
許玦聽罷,喜色更甚,“看來伍大人的確辦事妥帖......本王愛才,尤其喜歡你,不如往後隨我左右,反正最終都是要與表兄團聚的。”
酒液入喉,伍必心並未感到平日那種緩緩暈開的灼熱感,反而神清氣爽,如風拂迷霧,“殿下,這酒......”
“西南新貢,本王也是頭一次喝,名曰‘紅荼’,大人不喜歡?”許玦手持空杯,細細嗅聞,“紅荼......世上怎會有紅色的荼蘼花呢,就像酒隻會醉人,哪兒有讓人清醒的,真是奇妙。”
然而,他非但沒有不喜歡,反倒像被什麼牽引一般,一飲難忘,他從未喝過如此甘美的酒,許玦說話間隙,他又飲下數杯。
“伍大人還未回答我。”
伍必心喝得正酣暢,胸中壓抑逐漸消散,猶入雲端,“殿下難道忘了,必心是長公主的人,公主殿下幫誰,必心便站在哪方......”
許玦與祁昌華相視一笑,上下掃視伍必心此刻的模樣,“伍大人有這份心,本王很是感激。”
漸漸的,他開始覺得不對勁,呼吸變得急促,腦中湧現出無數新穎念頭,譬如忽然想到某些奇毒的解藥配方。
他內心抗拒這股陌生之感,可那些突如其來的靈感又讓他欲罷不能。
“殿下,時候不早了,必心還得趕在皇城閉門前回太常寺當值。”
許玦應下,隨即遣了兩名仆婢送他出府。
伍必心一走,許玦便將杯中餘酒潑儘,接過侍女遞來的拭帕擦手,“往後這種臟東西彆出現在我寧王府。”
祁昌華道:“那壺酒中摻的都是南詔禦米灰,極為純淨,我們最多也隻能向長公主借幾兩,平日斷然見不著半點......”
伍必心回到禦醫署時同僚大多已下職,他靈思迸現,獨自挑燈伏案,寫下十數個方子,待這勁頭過去,隻覺精疲力儘,仿佛渾身精氣都被抽乾。
最後踉蹌著走進寢屋,連寬衣的力氣也沒有,一頭栽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