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宮中,南珠神情端凝,越發有天潢貴胄的氣質。伍必心這才想起,自己剛毒害了她的母親。縱然他隻是旁人手中一把刀子,可那滿身血汙也難洗淨。
“本宮一早聽說父皇要賜婚於伍大人與長公主義女樂平縣主,恭喜了。”南珠屏退左右,殿內唯餘二人。
伍必心立在堂下,恭敬行禮,隻道了句謝,便不再言語。
南珠見他似是心情不悅,追問道:“你與表兄情誼甚篤,那可是他名義上的妹妹,怎麼,你不願?”
“微臣......”伍必心欲言又止。
“嗯,的確不願,本宮要的就是你有這想法。”南珠眼中光點驟現,“表兄是表兄,她魏靜亭又算什麼......”
她是正統皇族血脈,自可輕視他人。伍必心沉吟片刻,忽道:“公主殿下召微臣前來不會隻為了閒話家常吧。”
南珠脫離冗思,示意他上前,低語道:“喜宴當日,本宮可名正言順地帶著護衛出宮,正巧大人不願成婚,咱們或可同行,難道大人不想去邊關見表兄?”
伍必心正色回稟:“此戰大捷,王爺不日便會班師回朝,必心又何必遠赴肅州?況且公主千金貴體,怎受得住遠途顛簸。上回您躲進德寧公主府便損了清譽,依微臣看,您還是彆去找他。”
“找他?”南珠公主輕搖紈扇,神色帶了些鄙夷,“本宮沒了娘,兄長被趕去封地,龍椅上坐著的那位又豈是一人之父,本宮在這皇宮中可謂‘舉目無親’,唯願逃離此地,永不複返。你也莫說‘無法適應’那些話,普天之下有的是人夾縫求生,為何本宮就活不下去?”
“微臣口不擇言,還請殿下恕罪。”
伍必心躬身致歉,念及寧王妃交予自己的通城玉符,心誌倏爾動搖。
服用荀實多年,他早已透支了壽命,如今又染上禦米灰,不知還有幾年光景,他真想多見魏垣幾麵,可魏垣即將回歸,他又何必急於一時?
然而欲念一旦滋生,便再難消解,他也著實變得不清醒。
“伍大人就當幫本宮一回,也是最後一回。”
“容微臣考慮幾日......”
禦米灰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伍必心隻得三天兩頭往德寧公主府跑,外人隻道是他掛心樂平縣主,故而時常探望。
許玦在朝堂上愈發得意,悄無聲息撤下了許瑜心腹晏錦在羽林衛中的職位,遷去外城京畿衛營。雖是平級,可勢力大不如前,宮苑禁軍和京城巡防所掌之事終究不同。
此事與伍必心無涉,他夾在中間,無論哪方勝了都對他無益,若真要選,他私心盼著寧王許玦贏,屆時長公主不至於趕儘殺絕,紅荼亦能安度餘生。
但晏錦掌管城西數門的安危,這對伍必心來說卻是好事,急命晏錦手下的寒英申請隨行。寒英之職最終定為把守金光門。
南珠在宮中遍尋寒英不得,又遣人去禦醫署將伍必心捉來瓊華宮。
“本宮知道是你去寒英那兒吹了耳邊風,他......”宮人關上殿門,南珠正對堂上,回首見到一張蒼白憔悴的臉,不由大驚,“伍大人這是在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