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榮譽教授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他走進教室,大家沒辦法不把目光移開。
就連鐘意這樣不上網的,也聽過白澤的名字。鐘意不明白為什麼他要來這所學校做這樣的事。
他隻覺得好幸運啊。
自習課,白澤甚至還抽出了十分鐘,跟學生們聊了聊天。
鐘意才發現自己班上相當一部分同學不僅懂課內知識,居然還知道那麼多的社會經濟學用詞,數學課代表還和白澤討論起了股票。
白澤說人家有見地,說高中生竟然還有十年後的市場前瞻性,了不起啊。
但是鐘意什麼也不會,他隻有時間看課本。於是他托著腮,靜靜聽著。很羨慕。
白澤可真好啊,是那種各方麵都很優秀,讓人忍不住欣賞的成功青年。
長得又高又帥,誰看一眼都不會想挪開眼。也是奇怪了,怎麼會有人能夠擁有這麼有氣質的眼睛眉毛,這麼高挺的鼻梁呢。
他扭頭看看右手邊,玻璃窗戶上反射出自己的影子。他瘦的不成樣子,頭發也很久沒剪了,快要遮住眉毛。再套上黑土土的校服,全班隻有他自己才會堅持穿的衣服。
根本沒法看嘛。
回頭再來看白澤。不隻是長得好,又很淵博又有耐心的樣子,雖然是新晉經濟學家,見過了太多的世界,可是他一點也不高傲,跟同學對話起來毫無代溝,還能說出來他們喜歡看的電視劇,講得出這些電視裡的某些細節跟經濟學法則有什麼關聯。
談到最近,他講了阿根廷的趣事,把大家都樂壞了。
鐘意默默想,希望自己長大以後也能這樣,做個又了不起又有意思的人。
算了,肯定做不來,降級一下,要是未來交到一個這樣的朋友,那也可太好了。
可是僅僅麵對一個老師,他連舉手提問都不敢,也根本不知道問什麼。
他現在連飯都吃不飽的,能有機會考上好學校,能有這麼好的朋友圈子嗎。也許見到白澤是他這種人能夠和“名人”這麼近交流的唯一一次機會了。
於是鐘意就那麼聽著,都毫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裡的渴望與膽怯。
像天空上悄悄閃著的小星星一樣,不敢碰碰太陽,但是他發起光了。
白澤跟彆人聊了一會兒,眼睛就突然看過來,看到了這樣小小隻托著腮的鐘意。
他問:“那位坐在窗戶邊的同學,有什麼想問的嗎?”
鐘意還以為叫自己後座呢,他扭頭往後看了看。
“就說你呢,那位扭頭的同學。”
啊啊啊。鐘意理解了,臉唰的紅了。
好丟人的反應。
完全沒有數學課代表他們大氣。
“白老師,”鐘意想了想,實在不知道問什麼,“太喜歡您了,想和您交朋友。”
“可能你隻是來我們班教一陣子興趣課,以後就不會來了。但我很希望您能經常來……”
“嗚嗚嗚,”班上同學也都是這個想法,“我們都好喜歡白老師。”
但是,隻有鐘意自己知道。
自己是其中最渴望的那個。
小星星在用力仰望太陽。
須臾,白澤深深望著鐘意:“這位同學,我知道你以後也會成為很優秀的人,會擁有很多傑出的朋友。隻要你好好學習,再等一等,就可以了。”
如果是彆人這麼斷言,就會顯得敷衍。可這是由白澤說出來的,表情那麼真摯。
鐘意不由滯住了。
“真的嗎?”
白澤笑盈盈地伸出手:“我們拉個勾,好不好。好好學習啊,等你以後長大了,我會成為你非常好的朋友。”
鐘意站起來,走到講台上,小手指與白澤的一碰,從指緣處散發無窮無儘的暖意。
他好高興啊。
小星星喜歡靠近太陽。
*
“鐘意,彆異想天開了,笑死我了。就你那樣,還能考上重點大學,那就見鬼了!”徐甲站在走廊,擋住了他。
是因為被白澤鼓勵到了的原因,鐘意今天多在教室裡留了許久,成為了晚自習後最後走的那個人。
沒想到徐甲竟然也沒有回宿舍。
鐘意沒有理會他,徑自從他旁邊繞過去。
“你手裡拿的什麼?罐頭?喲,窮人竟然有錢吃肉罐頭了?賣了多少個飲料瓶才買這麼一罐?”徐甲語氣傲慢至極。
“關你什麼事?”鐘意皺起眉頭,想從徐甲的另一邊走過去。
“當然關我事啦。你吃東西是汙染大氣,影響學校環境,我怎麼能放任這種事不管呢?”趁鐘意不注意,徐甲從他手裡抽出來罐頭,對著月光看去。
“金槍魚罐頭……哦哦哦,我說呢,這個破罐頭明天就過期了!怪不得,也就是你,才能願意買這個臨期罐頭。”
他做了手勢,要把罐頭丟掉,旁邊就是一個水池。
“你敢!”鐘意叫道。
他有一些絕望。這種事情發生過許多次了,也求助過老師。可徐甲的爸爸跟學校領導很熟。鐘意這樣的孤兒,自然不會得到長輩的幫助。
可是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旁邊閃過一道黑影,一隻手捏住了徐甲的手腕,生生扭轉了過去!
“嘎巴。”他們都聽到了骨頭的響動。
“汙染大氣?”一道鎮定冷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