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歐藏華臉色一變,有種被奔波兒灞附身的感覺。
他回去說服楊廷鶴、梁儲、費宏.
開什麼玩笑,他甚至覺得現在內閣沒派人來潘家口,完全是因為他們還沒發現皇帝偷偷溜出來了。
但凡他們收到一點消息,都不至於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時,左冷禪帶著把兒孫來到潘家口時,猛然發現這裡居然出現了天子儀仗,他神色一驚,接著便是狂喜。
而被他押解而來的把兒孫看到這一幕,也意識到這是自明英宗以來,第一位離開了京城來到邊疆的皇帝。
騎兵將士們個個昂首挺胸,仿佛一股無形的力量驅散了旅途的疲憊,步履間重煥英姿,精神抖擻地繼續前行。
行至帳前,左冷禪看到正德皇帝站在上方,激動的跪倒在地,朗聲道:“末將左冷禪,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他身後的一眾騎兵翻身下馬,動作統一的跪倒在地,異口同聲的喊道:“參加陛下,吾皇萬歲!”
“眾將士平身!”正德皇帝聲線平和,在內功的加持下,即便相隔數丈,依然能清晰的傳到眾人耳中。
“謝陛下!”
左冷禪等人起身後,把兒孫便被押解了上來,在丁勉、陸柏的壓迫下,跪在了正德皇帝麵前。
“罪臣把兒孫!”
歐藏華走上前來,看著把兒孫冷聲道:“爾身為大明臣子,承蒙皇恩浩蕩,本當心懷家國,矢誌不渝,以報皇恩,興邦安民。然觀爾近來之行徑,實令人不恥。”
“哼!”
把兒孫冷哼一聲,抬頭看著歐藏華道:“你們這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讀書人,又有多懂我等草原百姓的艱難?”
“白災來時,漫天飛雪覆蓋草原,牲畜無處覓食,我們隻得眼睜睜看著它們餓死。黑災降臨,乾旱橫行,奪走了草原的生機,草場枯黃,牲畜瘦弱,終究逃不過一死。黃災肆虐,沙塵暴遮天蔽日,我們家園毀於一旦,生存更加艱難。”
“而我們就隻能被迫遷徙,若是遷徙也找不到活路.那就隻有攻擊漢人的城市、搶劫食物和物資,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彆的活路。”
“這些苦難你們中原人經曆過嗎?”
說著,把兒孫扭頭看向高高在上的正德皇帝,大吼道:“陛下啊!我等亦是陛下的子民,當我們麵對白災、黑災、黃災之時,陛下在哪裡?!朝廷又在哪裡?!朝廷棄我等於不顧,我等又何必忠於陛下、忠於朝廷?!”
“放肆!”
左冷禪一聲怒吼,拱手道:“懇請陛下,由末將教訓此等大逆不道之輩!”
正德皇帝擺了擺手,神情很是平淡,沒有開口的意思。
這種小卡拉米,還用不著他這個皇帝親自下場懟。
果然,歐藏華忍不住笑了一聲,看著把兒孫說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陛下的子民,可你們又為陛下、為朝廷做過什麼呢?可納過稅?可服過徭役?可讀四書五經?可為國而戰?”
“再者,你此番統率大軍南下的真正緣由,旁人不清楚,你自己也忘了麼?”
“自正德二年以來,朵顏衛屢次上書,懇請朝廷增加貢品額度與撫賞之資,然觀爾等部族,於國事邊防未建寸功,朝廷豈能無故增賞?!故此,你等心生怨恨,終在今年決意南下,行不義之劫掠。”
“此等貪婪無度、悖逆天道之舉,無異於豺狼之性!你等應速速悔過自新,重歸朝廷,以贖前愆(?qiān)!”
把兒孫張了張嘴,卻無力反駁。
因為他知道,歐藏華所言句句屬實,根本無可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