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男人雙手扒著門縫,頭發一綹一綹地黏在大半光禿的額頭上,努力試圖將自己的臉擠出來,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表情都扭曲變形;他咧開嘴朝著門外的年輕人們露出笑容,露出一口發黃不齊的牙齒。
“嘿嘿嘿……”
燕景行皺起眉頭,警惕地盯著對方,一隻手擋住兩位同伴,另一隻手則悄悄放入懷中。
“你們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質問聲。
一個保安模樣的男子匆匆跑過來,看到他們這幾張過於年輕的臉龐後,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們不是這裡的人吧?”
“呃,我們是來探訪老師的,但好像不小心走錯路了。”
“我看你們不是走錯路,是走錯樓了!”
滿頭是汗的保安指了指窗外,有些不耐煩地對他們說道:
“這棟樓裡肯定沒有你們要找的,住院樓在那邊。你們趕緊下樓出去,知道了嗎?”
“好,我們知道了。”
謝玉芝回答,然後往後麵退了幾步。
“現在孩子膽兒還真大,這一路上鬨哄哄的這麼嚇人,真敢往裡頭走啊……”
一臉疲憊神色的保安嘟囔了幾句,從腰間拿出一串鑰匙來。
“嘿嘿嘿……”
門裡的男子又一次發出古怪的笑聲。
年輕人們當然不打算就這樣離開,他們站在保安身後五米左右的距離,安靜地看著他將鐵門打開。
“好了,你快回去吧。”
保安打開鐵門,對門內的男子說道,見對方沒有動作,他拿起手裡的伸縮棍,試探性地揮舞了兩下。
“快點回去,徐峰,聽話!彆老是讓我催你。”
那個叫徐峰的男人沒有照做,他隻是杵在那兒一刻不停地笑。
“怎、怎麼了?你笑什麼?”
保安好像察覺到有哪裡不太對勁,聲音跟著顫抖起來。
在黑暗中,一張張蒼白的臉慢慢浮現。病人們三三兩兩地分散著佇立,視線正全都朝著這邊望過來。
他們每個人臉上浮出的神情各不相同,隻是每一雙眼睛都顯得炯炯有神,在黑暗中像是能發光,望向鐵門外的走廊。
“伱,你們……”
保安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離他最近的徐峰突然撲了上來,將猝不及防的他壓倒在地。
“放開!你在做什……啊啊啊彆咬我!鬆開嘴!”
被壓倒後的保安一開始的時候還在試圖反抗,拿起棍子狠狠毆打徐峰的腦袋,然而這位病人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如同一頭咬緊獵物不放鬆的野獸,嘴巴張開就再沒有合攏過。
伴隨著傷口加深、疼痛加劇,保安很快就隻剩下打滾慘叫的力氣了。
——就在這時,一記正踢直直命中正逐漸從“人類”蛻變為“野獸”的瘋子麵部。
一時間,病人的臉上鼻血飛濺,這一腳將他的腦袋像足球一般從保安身上踢開。
剛剛從遠處一路狂奔而來、助跑飛踢的男生,正麵無表情地放下腳。
而緊隨在他身後走入門內的直發女孩,則正用手捂著眼睛,小聲歎了口氣。
“事情果然還是變成這樣了啊。”
被踢翻一旁的病人餘勢未消,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他爬起來後四肢著地,手腳並用支撐起身體,就像是真的野獸一樣示威性地咧開嘴角,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響,赤紅的雙目惡狠狠地盯著燕景行,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去撕開他的喉嚨。
燕景行的手臂垂落,鋒利的金屬光澤在指縫間一閃而過。
病人剛剛原地跳起,便有兩把小刀飛出,分彆戳穿了他的一隻手掌和一隻腳麵。在鮮血飛濺間,他又一次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燕景行走到徐峰身邊,將兩把飛刀拔下來的同時按住不斷掙紮的他,轉身詢問道:
“我控製住他的行動了。玉芝,你能做到嗎?”
“……”
在沉默了將近十個呼吸的時間之後,謝大小姐總算放下手,略顯疲憊地吐出一口氣。
“成功了。他的腦內思維一片混沌如同野獸,所以‘支配’起來很容易。我給他的命令是呆在這裡,就算在我們離開之後,一樣能起效。”
燕景行垂下眼簾,察覺到手上傳來的掙紮力道果然變得弱小之後,立刻放開了手,同時為了節約使用時間,暫時退出了戰士本能的激活狀態。
“你……你們是誰?”
僥幸得救,躺在地上起不來的保安愣愣地看著燕景行他們。
“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謝玉芝瞥了他一眼,“這位先生,請你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不要再往裡麵走了。請求醫生們幫忙包紮傷口的時候,順便再把這位病人帶上吧。”
“好……好的。”
雖然之前還想把這群學生仔們趕走,但在被年輕人們及時救下性命之後,保安的心情就隻剩下劫後餘生的僥幸,他拚命點頭。
……
在極短時間內救下受害者、控製住發瘋的病人,少女的眉頭卻絲毫沒有舒展,她的目光望向北區走廊的深處。
這才過去一會兒功夫,剛才還聚攏在附近的病人們,已經全都跑沒影兒了。
“以剛才見到的人數,我不可能全都用能力進行支配。隻能……”
“擒賊先擒王。我們必須找到那個正在用犬吠聲影響他們精神狀態的根源。……春藻?”
“——我感覺到了!樓上有不明生物!”
卷發姑娘此時正好越過他們兩人,她隨手指了一下某個位於上層的方位,沒有停下腳步,徑直朝著走廊的黑暗深處跑去。
“我們快跟上,彆讓它逃走!”
燕景行和謝玉芝二話不說,立刻跟上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