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抬眸瞟她一眼。
“額頭不肯塗藥,瘢痕已經留下!若是這嘴角也落了傷疤,你這張臉便沒的看了!”
春芽便忍不住笑了:“三爺原來擔心奴婢這工具會貶值。”
興許真的是好蛇油,如他所說,百年蛇油,千金難求;抹上後,她嘴角那火辣辣的疼便平息了。
他走的時候,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再勒緊點。彆讓我再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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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晏的話叫春芽覺得委屈。
她什麼時候叫他看見了?
她寧願叫雲毓看見,也不想叫他看見的好不好!
又到換季,齊嬤嬤帶人來給各院的丫鬟們量身,準備做夏日的衣裳。
量到春芽時,春芽便用力屏住呼吸。
裁縫大娘都笑了,輕聲道:“姑娘鬆口氣兒。若是這麼量完了,尺寸就不夠了。”
春芽麵上一紅:“大娘便給我量窄點兒,無妨。”
裁縫大娘又笑:“姑娘身段生的好,這總歸是藏不住的。”
“姑娘也沒想想,倘若尺寸量窄了,到時候衣裳上了身兒,反倒都給勒出形兒來了不是?”
春芽大窘:“大娘……可有法子,在肚兜之內填些內襯,能幫我擋一擋的?”
裁縫大娘想了想:“也好。回頭姑娘自己去布庫裡尋些布頭來,我替姑娘安排安排。”
春芽這才歡喜了,急忙去布庫挑布頭。
庫房管事因她現在是家主跟前的丫鬟,倒也客氣了許多,沒給布頭,直接帶她看成匹的新料子。
春芽看了一圈兒,悄聲問:“可有海棠紅的?若有多餘的,勻給我一塊就是。”
那管事的卻搖頭:“所有海棠紅的,都被三爺要走了。”
春芽愣:“三爺要海棠紅的做甚?”
管事的看她一眼:“聽說,是三爺要拿去給阮姑娘。”
春芽心便一涼。
原本的興致勃勃,宛若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
她便努力笑笑:“謝謝您。”
沒心情再要旁的布頭,她垂著頭往回走。
經過花園,聽一幫管園子的婆子坐在亭子裡閒聊。
“……聽說沒?廚房駱大娘她男人,就那個駱三,死啦!”
春芽停住腳步,躲進樹後側耳傾聽。
“怎麼死的?難不成是叫三爺給……?”
“那倒不是。聽說是拿著貪墨的銀錢,帶著老婆想回老家。結果路上也不知怎地露了富,被土匪給盯上了。等走到荒山野嶺,被那幫土匪給劫了!”
“那駱三喲,真是舍命不舍財,抱著銀錢不肯撒手。結果把土匪給惹急了,將他連同他老婆,全給抹了脖子!”
春芽聽完,一時驚在原地,不知這心下是個什麼滋味。
其實她不該意外,因為雲晏已經暗示了。
隻是,她沒想到駱三竟然是這樣一個死法。
更沒想到,連駱大娘也跟著一起,丟了性命。
抬手輕輕拂過頭頂的燙傷瘢痕。
她垂下頭,緩緩走向「明鏡台」去。
所以,雲晏是將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可同時又給了雲毓一個警告:
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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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雲晏夜晚再來,春芽便柔順了許多。
乖乖讓他替她上藥,乖乖地不再說讓他逆耳的話。
雲晏頗為滿意,喂她吃完了解藥,從懷中抽出個物件兒,隨手丟給她。
“今日這樣聽話,賞你的。”
春芽接過來,借著窗外朦朧月色看去。
竟然是一條海棠紅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