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事已經付之一炬,此時再麵對他的薄情,便也好像真的沒那麼痛了。
她隻淺淺抬眸望他:“奴婢實則留下了「告彆」。怎麼,三爺竟沒看到?”
雲晏心跳如鼓,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告彆?你放在何處?”
春芽平靜地自己揭曉謎底:“就是奴婢擺在床頭的那兩個小紙人兒啊。奴婢在金紙背麵,給三爺留了話。”
雲晏故意一愣:“紙人?”
他故意不知道似的想了想,接著就嫌棄地皺眉頭:“就是那燒給死人的金元寶?”
“你也不嫌忌諱!除了你自己,誰會願意碰那東西!”
春芽歎口氣,垂下眼簾:“哦。”
現在聽他這樣說,她竟然也能平心靜氣接受了呢。
可是她越是這樣,雲晏的心跳反倒更快。
“……你在上麵寫了什麼?告彆,什麼告彆?”
春芽卻不在乎地聳聳肩:“奴婢也忘了。”
雲晏手指又收緊:“你忘了?!”
春芽點頭:“哦。反正不是什麼要緊的,奴婢寫完,就也沒想再記著。“
“所以,還是忘了乾淨。”
雲晏心口一股窒悶無法發泄:“它們現在還在那麼?”
春芽倒笑:“三爺還問這個乾嘛?”
“怎麼,難道三爺還當真肯回去打開看看?”
雲晏咬牙:“爺隻是想確認,你沒跟爺撒謊!”
春芽搖頭:“它們已經不在了。”
雲晏:“你把它們拿走了?”
春芽笑著搖頭:“不。奴婢將它們燒了。”
“它們早已成了灰,隨風散儘了。”
雲晏心上仿佛被打了一悶拳:“你!”
他怎麼都沒想到,她竟將它們給燒了!
雲晏咬牙:“爺隻是砸了它們一拳,你就變本加厲,竟將它們都燒了!”
“你這是跟爺刷脾氣,嗯?”
“三爺想多了。”
春芽偏開臉去,抬眼隻打量亭子裡那彩繪的頂棚:“那本就是燒給死人的金元寶。投身入火,才是就是它們本來的歸宿。”
“有些在那一刻死去的東西,需要它們來祭奠。”
雲晏額角突突直跳:“你這是何意?”
春芽歎了口氣,嫵媚抬眸凝視他:“奴婢已經搬進「明鏡台」內院去伺候,也就是說,奴婢該有機會為家主侍夜了。”
“所以奴婢也要重新整理心緒。將那些不該有的、無用的癡心妄想掐滅了,這才能騰出地方兒來,將家主裝進去啊。”
雲晏心下莫名一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打算要對他動心了?”
春芽忍不住苦笑起來:“三爺這是怎麼了?最近怎這般健忘?”
“奴婢說過了啊,奴婢要將身子獻給家主;可是家主也是睿智之人,奴婢怕家主會懷疑,所以在以色侍人之前,就先要將自己的心獻上啊!”
燒毀了心中的執念之後,她此時目光已能平靜如水。
“想要讓家主為奴婢動心,那奴婢就要學著先愛上家主。”
“你!”
雲晏終於明白了,她說的「告彆」是什麼!
“不過三爺彆擔心,”春芽眨著俏麗妙眸,“奴婢不會忘了身為棋子的使命。”
“奴婢不會傻到為了所謂的情愛就放棄自己的性命,所以奴婢還是忠心於三爺。三爺交代的任務,奴婢還是會儘心完成。”
她隻是,不再對他抱有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