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不但麵對傳染病風險,還地位低下,如果他不是太醫生,而是太學生,以他的才學,他自信也能金榜題名,可以明目張膽的向李師妹提親,而他僅僅是一個太醫生,哪怕是選為翰林醫官,也配不上李師妹大宋第一才女,連提親的資格都沒有。
鬱悶之下,楊介舉起麵前的白酒一飲而儘,滿口的辛辣壓不下心中的苦澀,這一刻,他徹底懂了喝酒的奧秘。
偏房內,張耒暗叫一聲糟糕,自己外甥的心事他自然一清二楚,可彆蘇遁的心疾未能醫治好,自己外甥的心疾又起。
“不,是因為範某發現窮其一生,也難以達到詩仙李白,詩聖杜甫的成就,更彆說,當朝還有先祖範仲淹,歐陽修,王安石這等大家,當世更有蘇大學士這等大文豪,我等麵前更有李師妹這樣的千古第一才女,我大宋的文治已經達到鼎峰。”範正讚歎道。
“範兄過獎了。”
桌前的李清照臉色微紅,她沒有想到自己在範正心中竟然有如此地位。
“然而讓範某困惑的是,我大宋文治如此成功,卻飽受外敵欺淩,年年進貢歲幣,屈辱求和,最終範某發現學詩填詞不能救國。”範正重重的錘在桌麵上,壓抑聲音道。
偏房內,太醫丞錢乙拍案叫絕道:“好,苦口婆心勸不動,就以國家大義來壓,如此全盤否定詩詞之道,定然大大減輕蘇遁的心疾。”
然而他沒有發現一旁的蘇門三人卻臉色陰晴不定,剛才李清照複述範正所說詩詞乃是小道的時候,三人心中極為不忿,卻沒有發作,隻當是範正為了安慰蘇遁故意貶低詩詞,然而此刻範正用大宋的現狀直接駁斥學詩填詞不能救國,如同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蘇門的臉上,畢竟蘇門乃是以詩詞成名。
“所以,伱就放棄一身才華,棄文從醫?”李清照睜大眼睛,定定的看著範正。
“不然呢?”範正黯然道。
在場所有人頓時沉默,看向範正的目光多了幾分莫名的神采。
“醫萬人術!原來這就是範兄的選擇!”楊介感歎道。
範正餘光掃了一下蘇遁,發現蘇遁雖然心有所動,卻依舊沉默不語,不由牙一咬,決定再加一把火。
當下,範正端起酒杯,推開客廳大門,隻見房間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濕了地麵。
範正扶著客廳外的欄杆,仰天吟道: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嘩啦!”客廳和偏房外一片驚慌,他們卻沒有誰也沒有在意,一個個用震驚的眼光看著大廳外的範正。
“千古名篇,這是千古名篇!”張耒激動不已,蘇門最精通詩詞,他聽一遍就知道此詞不凡之處。
“滿江紅,這是滿江紅的格律!”蘇軾深吸一口氣道。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如此催人上進,定然能夠一舉化解蘇遁心魔。”太醫丞錢乙拍案叫絕道。
“這僅僅是滿江紅的上闕,就已經如此驚豔,下闕一出,豈不是…………。”李恪非震驚道。
然而眾人苦苦等待,卻沒有等來下闕,大廳外,範正舉起酒杯一飲而儘,意誌消沉,遲遲不做下文。
李清照急聲道:“範兄此乃千古名篇,趁著靈感一氣嗬成,趕快寫出下半闕。”
李清照知道寫詩填詞的靈感有多麼難得,她也曾經為此身體體會,那首如夢令就是她酒醉之後,一氣嗬成。
然而範正卻苦澀一笑道:“寫詩填詞再好,與國何用?能夠讓拒西夏叩關,能夠收服燕雲十六州?”
李清照頓時沉默,無奈搖頭。
“不過是無病呻吟罷了!既然如此!”範正話語一轉,憤然道:
“我要
這千古名篇有何用?
我有
這滿腹才華又如何?”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人的心靈一震,
在場範正和蘇遁簡直是兩個極端,一個是欲求文采而不得,抑鬱成疾,一個是滿腹文采卻不用,空有報國之誌而不得。
在他們看來範正何嘗沒有心疾,憂國憂民的心疾,學文不能救國,學武…………大宋以文製武,在大宋學武救國更是下策,萬般無奈之下,他放棄滿腹才華選擇了學醫,既然不能救國,他就選擇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