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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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泱的人群漸漸被隔開,濺起的水花在路燈下絢爛。

侍者井然有序的站在男人身後,一絲不苟的為他撐著傘,車燈透過傘麵,在他臉上投下翳冷陰影。

水珠順著傘沿滴落在沈暮簾的鼻尖,她的眼皮微微掀起,濃密睫毛顫巍著撲扇。

雨幕之下,終於看清了他。

輪廓硬朗清晰,骨相立體淩厲,水珠自熨貼的西裝滑落,烏黑發絲沾了雨,垂落在深邃眼窩,冷峻而矜貴。

的確是如鷹隼般的狹長眉眼,但在她與他目光交彙的那一刻,也並未感受到他人所述的狠戾。

握住傘把的指節有力凸起,黑傘下的頎長身影在落寞的雨幕之中,顯得靜謐蕭瑟。

沈暮簾心口一動,指尖不自覺劃過傷口。

他身上裹著疏淡氣息。

熟悉又遙遠。

立在人群中,猶如神明俯瞰眾生。

她眼瞼微壓,目光自他冷峻輪廓,劃過線條優美的喉結,最終落在他側頸的那顆痣。

真是奇妙。

報紙上令人畏縮仰拜的模糊剪影,此刻竟清晰的出現在她麵前。

她抿緊了唇,剛要開口詢問他的來意,卻被一旁哆嗦著的女人打斷。

“顧,顧先生……”

她半鞠著腰走到男人麵前,僵硬扯出市儈的笑,眼裡卻是止不住的驚恐:“我們做小本生意的,從,從來沒有得罪過顧家什麼人,不知什麼事,要您大駕光臨?”

雨勢漸大,水珠砸落地麵的聲音清脆悅耳。

沈暮簾卻從中聽出了另一種細碎的動靜。

她緊縮眉頭,緩緩將視線落在一旁狼狽的女人身上。

原來。

是她的牙,在打顫。

究竟是怎樣的人,能讓她怕成這樣?

遠方大廈的鐘聲再一次敲響,沈暮簾如夢初醒般抬眸,像是意識到什麼,在下一陣冷風刮起之前,驀地回過頭——

周身驟然響起宿命的鳴笛。

沈暮簾終於屏不住呼吸,低低喘出一口氣,熱氣膨脹在空中,變成飄渺的白霧。

她的目光跟隨霧氣抵上他挺翹的鼻尖,停下。

視線還未在他臉上聚焦,耳邊卻刮過一句低沉冷冽的:

“唐突了。”

隻一瞬的怔愣,感官便猝不及防被陌生的雪鬆香侵襲。

酥麻熱氣噴在頸窩,令人瑟縮卻不由自主貪戀這不可多得的暖意。

沈暮簾驚呼一聲,在被男人攔腰抱起的那瞬下意識勾住他,指尖的血狠狠蹭過他側頸,為那顆痣蒙上一層妖豔單薄的紅。

她的潮濕漸漸浸染了男人內裡的馬甲,貼的太緊,甚至能感受到他硬朗噴張的肌理。

男人強勁蓬勃的心跳正順著她的手掌,渡到她的軀乾。

滾燙的指節一寸寸劃過她的脊背,惹她一陣顫栗,沈暮簾眼睫顫動,抬眸之間,猝不及防對上那雙狹長漆黑的眼。

就在那一刻。

雨絲仿佛被無限拉長。

空氣中震顫交雜著冷熱吐息。

是她的,也是他的。

直到侍者恭敬的打開車門,直到她被輕柔的放在後座,直到那塊溫暖的方巾披在她的身上,她才恍然從幻境蘇醒。

沈暮簾倏地攥緊指頭,快速避開他的眼神,往後縮了縮,嚅囁片刻,卻隻說出一聲:“……謝謝。”

一字一句,全是毫不遮掩的生疏、警惕、不知所措。

車內的閱讀燈漸漸熄滅,顧佑遠神色翳冷,指節轉動表盤的動作微乎其微的頓了片刻。

空氣便在這一刻凝滯。

他沒有回應她。

兩人的距離仿佛隔著整片海洋。

見他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沈暮簾長舒一口氣,緩緩扭頭看向車窗。

窗外犀利凶猛的雨拍打玻璃,隨著雨珠共同滾落的,是顧佑遠鋒利又模糊的倒影。

沈暮簾抿了抿唇,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擦過那扇有他的窗口。

微闔的眼,繃緊的線條。

不難看出,他在心煩。

偏偏車旁的女人還想在這時候觸黴頭,看見了這樣的場景,卻還是顫顫巍巍走上車前:“顧先生,我不是有意這樣刁難她的,要是我知道你們有這層關係……”

女人淋著暴雨,妝花成一團,激動情緒下早已不再趾高氣揚,每走近一步,就被侍者拖得更遠,根本近不了顧佑遠的身,但她並未就此作罷,反而更加瘋狂的向前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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