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狀態下能做的事與人類形態下可以做的事, 區彆實在太大了。
猛獸照顧人的能力有限，比如喂辛饃吃飯，總不能用走路的爪子去喂, 所以, 有些行為最初是不得不為之，後來則是情難自禁。
人族就不同了，行動便捷，又能交流, 還有各種生活起居常用的器物相助, 再那般親密無間，就不太合適了, 尤其沈青衡與辛饃如今尚且沒能明了各自的心意。
兩個不識情.愛、全憑本能互相靠近磨合的人，似乎一切親近都是自然而然, 順應本心，可同樣的, 也是摸著石頭過河, 仿佛霧裡看花。
辛饃醒來的時候，已是兩日後。
睜開雙眸時, 睡前抱著的沈青衡已經不見了蹤影。
洞府中安安靜靜的，讓人又想睡了。
不過辛饃已經餓了，所以，他還是沒有繼續賴床，隻是忍不住抱著龍尾巴、卷著紗被, 在血玉榻上滾了滾。
磨蹭夠了, 他便慢吞吞地坐起來。
一旁的紙人見他醒了, 很快就端著水盆和水杯, 過來給他洗漱。
辛饃便揪著尾巴扭過了身, 不讓紙人給他擦臉。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手腕上的紅玉鐲子，想了想，還是戳了一下鐲子上的一顆圓圓的珠子，軟聲軟氣道:“你去哪裡了？”
脆生生的少年音在洞府中響起，小紙人們都不約而同看向了辛饃的方向，卻沒有看到第二個人。
紙人們理解不了這個奇怪的現象，隻好繼續等著辛饃。
沒一會兒，少年又道:“我都起來了。你還沒回來。你之前都等我醒的。”
最後這句話就有些氣哼哼了，不太滿意的樣子。
辛饃戳著鐲子，給沈青衡說完話，便將鐲子關掉，自己嘩啦啦從儲物袋裡倒了一堆奇形怪狀的玩具出來，鼓搗著玩。
他最先拿的是九重塔，那個塔據說能生出彩虹來。
辛饃擺弄了一會兒，才在塔頂找到一個傳輸靈氣的陣法。
他試探著鼓起臉頰，往裡麵猛地吹了一口氣，再將九重塔丟到地上，一直掉進了雲霧裡。
沒一會兒，那塔便越長越大，越來越高，最後直接占據了半個山洞，高得看不到頂了。
不過很快的，那塔又自動變小，一直到辛饃仰頭能看到塔頂的程度。
隻見塔身上各個小小的“窗戶”裡很快就透出了淡淡的白光，清澈的泉水跟著奔流而下，而最頂上那一層，也逐漸現出了一道彎彎的彩虹。
辛饃感覺到朦朧的水霧濺到身上，涼絲絲的，不由伸手去撈水。
這水流果然是真的，看著很像無數道小型的瀑布。
濕漉漉的手在水中揮了揮，又收了回來，辛饃展開背上金色的骨翼，飛了起來，直接去觸摸那道彩虹。
卻不想，手直接穿過去了，什麼都沒摸到。
沈青衡從洞府外疾步走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少年試圖把自己放在九重塔頂坐著的模樣……
那塔頂雖說並不如何尖銳，但也是圓錐形的……
沈青衡當即幾步走過去，直接躍上半空，從身後摟住辛饃，將少年抱了下來，翩然落地。
這個動作發生得太突然了，以至於辛饃被抱下來了，人還回不了神。
“怎麼了？塔頂棱角鋒利，小心刮壞了你的龍鱗。”沈青衡聲線沉沉，眸色平靜。
辛饃一聽這熟悉的嗓音，便回過了神，氣呼呼地揪住男人的衣袍，嘟囔道:“我要坐橋的。”
“那不是橋，是彩虹，彩虹無法直接觸摸到，九重塔隻是用來欣賞的。”沈青衡耐心解釋。
“那我不玩了。你把它收起來。”辛饃賭氣地指著高塔，神色有些嬌矜。
沈青衡便抬手將九重塔收起，俯身將辛饃放到床榻上，彎腰去看他。
“怎麼了？”男人微涼的手掌輕輕按在少年肩膀上。
辛饃仰頭去看對方，無意識地微微嘟了嘟唇珠，又抿了一下嫣紅的薄唇，小聲道:“我醒了你都不在。跟你說話也不應我……”
這話就有些離譜了。
沈青衡怔了怔，微微勾了下唇，道:“本座去凡間尋些美食……當時就應你了，隻是鐲子通訊斷了。”
這為何斷了，兩個人心知肚明。
然而，偷偷關掉手鐲鬨脾氣的當事龍，一點都不心虛，反倒不滿地翹起下巴，直勾勾地瞅著對方，道:“反正你沒有讓我聽到。你就不對。”
沈青衡笑了一聲，抬手輕輕捏了捏少年白嫩的下巴，道:“越來越淘氣，嬌矜還不講道理。”
“之前我醒了你都在，回來你就不在，你還說我不講道理。”辛饃蹙起眉，控訴地看著男人。
沈青衡見狀不由斂了眉，喉結微動，收起了笑意，捏下巴的那隻手也轉為繞到辛饃身後，將人半摟在懷，輕輕拍了拍背，哄道:
“並非故意不等你醒，隻是想到此前你吃多了凡間美食，醒了應當還會喜歡，便去凡間尋了一些，回來就有些晚。下回本座會提前告知你，亦或是帶你一同去，好不好？”
低沉悅耳的男聲聽著極為舒緩，溢滿了哄勸之意。
辛饃聽了解釋，多少高興了點，蹙起的細眉鬆開了，嬌嬌道:“嗯，你說好的。”
“說好的。”沈青衡配合地重複了一遍。
辛饃便滿意了，鬆開揪著沈青衡衣袍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悄悄話一般道:“我都沒洗臉刷牙，人類，我會不會好醜？”
“不會。”沈青衡當即否定，鬆開手起身，取出了一瓶此前從現代帶回來的漱口藥水，給辛饃喂了一口。
辛饃含了一會兒，漱了漱口，便吐在紙人端著的痰盂裡。
沈青衡又給他遞了細鹽，讓他刷牙。
修真界刷牙基本都是用柳條和鹽巴，其實用起來不怎麼順手，所以修士們一般都會辟穀，平時用除塵咒術保持全身清潔，如此才不用每日刷牙洗臉。
但辛饃是龍，不太適合用修真術法，隻能這樣親力親為了。
他還沒用過柳條，拿著就有些疑惑，比劃了兩下還是覺得奇怪，將柳條塞回了紙人懷裡，問:“不刷行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