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隻能懷柔。
今日這一朝,老皇帝抓住了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一番考量下來,皇帝便將太子的生母——當朝皇後給宣了來,講明了前因後果。
皇後一聽不由大喜,道:“如此說來,有國師相助,若定豈不有希望了?不用再娶那蘇行月?”
皇後口中的“若定”便是當朝太子沈若定。
“這……倒也未必。”皇帝有些為難,道,“蘇家那個行月,雖說被國師退了婚,也做了錯事,但既然,國師說過蘇行月能激發龍氣,你也不可這般一直漠視他。”
皇後聞言便不高興道:“那蘇行月是什麼身份,靖遠侯已經是他未婚夫,難不成陛下還要將他定為太子妃?”
“不過是權宜之計。本朝一夫多夫的例子,也並不少,你就當蘇行月是替太子激發龍氣用的便好了,既然孩子們你情我願,就沒必要把人推走。”老皇帝語重心長。
“不可。”皇後卻是一臉惱怒,“且不說太子向來潔身自好,就是其他幾個皇兒,同樣沒有亂來的。為了龍氣讓幾個兄弟共同擁有蘇行月,傳出去,皇家臉麵往哪擱?皇兒們又做錯了什麼?臣妾也沒看出來,除了五皇子之外,有哪個皇兒喜歡蘇行月的,哪來的你情我願?”
蘇行月確實擁有激發龍氣的能力,可那需要行周公之禮方可辦到。
當初國師講明了這一點,便是建議皇帝撮合蘇行月和太子沈若定,如此,太子激發龍氣,繼承大統也就穩了,而蘇行月為丞相之子,婚後同樣可入仕科舉,並不耽誤前程。
哪知,前腳國師同蘇行月解除婚約,後腳皇帝的密探就傳來消息,說蘇行月早就在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同尚書之子暗通款曲,不僅多次發生關係,還毫無羞恥心地繼續給國師寫信表明情意。
這還不算,婚約解除不過沒多久,蘇行月又勾上了靖遠侯,央著蘇丞相同靖遠侯府定了親。
除此之外,蘇行月作為本朝一大才子,常年出入各種書樓與國學院,去年的新科狀元與榜眼,同樣是他胯.下之臣。
本朝確實不禁一夫多夫,隻要你情我願便可,可太子就是皇後的心肝,又素來潔身自好斯文孝順,一心跟著皇帝學習帝王術,皇後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兒子戴這麼大一頂綠帽?又不是說當朝沒有合適的貴女婚配?
比起這荒唐的一夫多夫,皇後自然更希望太子能娶到心儀的女子/男子,一夫一妻和和美美,方是長久。
不僅皇後,連帶著其他兩位貴妃和後宮四妃,皆不願意將蘇行月許給自己兒子。
她們倒不至於瞧不起蘇行月,隻是蘇行月如此多情,早晚珠胎暗結,到時候這孩子不是皇子的,又如何清算?
皇室這幾代,除了老皇帝之外,還真沒哪個皇族是妻妾成群的。
如此,老皇帝實在勸說無法,又舍不得委屈妻兒,可不就一拖再拖?
皇後一想起這事就糟心的很,柔聲道:“陛下,臣妾以為,既然國師有可能幫助皇兒激發龍氣,那蘇行月嫁給皇兒的事就可以暫時擱置了,沒必要再讓他進國學院跟著太子讀書,是也不是?強扭的瓜不甜。”
老皇帝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國師那沒個準兒,且再看看,國師那邊要繼續爭取,蘇行月也不可放過。上回,蘇行月不是還給太子送了詩?”
還是情詩,這要是說沒點心思,也說不過去。
皇後聞聲,一口氣梗在心頭,笑道:“若定根本沒看呢,他成日裡就知道用功讀書,念著父皇母後。”
皇帝瞬間心情舒暢,大笑道:“這小子太過拘著了。”
畢竟當了幾十年皇帝,老皇帝也不至於看不出皇後的心思,稍微思量一會兒,忽然開口。
“對了,聽聞,那蘇丞相近日似乎在尋找走失的小兒子,還把人找回來了。”
“蘇家不是僅有一子?”皇後極為驚訝。
“確實如此。”老皇帝摸了摸胡子,眼中精光閃爍,道,“前幾日,蘇相突然同朕說,蘇行月其實為蘇家大兒子,乃已逝大夫人所生。而小兒子為蘇二夫人所生。隻是,當年小兒子蘇星驀被偷走,蘇相擔憂蘇二夫人承受不了,便同蘇大夫人合謀,將蘇行月偽裝成二夫人所生,而大夫人生下的孩子便由收養回來的蘇宇頂替。”
“這……”皇後神色震驚,“怎麼可能?蘇大夫人素來與二夫人勢同水火,會將自己兒子給二夫人當小兒子?”
皇帝搖搖頭,意味深長道:“是啊,不合情理。所以,這蘇行月的身份究竟是什麼,朕亦不知。”
“蘇丞相怎麼如此糊塗?”皇後有些難以置信,“如此說來,他是想讓蘇行月的身份在陛下這過了明路?這不就是欺君之罪?”
“嗯。許是……”皇帝想了想,笑了一聲,道,“許是蘇相給旁人養兒子,養出了父子親情,便索性想把人保了吧。”
“荒唐。那蘇家真正的蘇星驀,又要如何?”皇後問。
“靜觀其變。”老皇帝拍了拍皇後的手背,道,“朕將此事告知你,便是想要你多多留意這蘇星驀,想來,蘇行月能激發龍氣,那這蘇星驀,未嘗就不能。”
“這……”皇後遲疑道,“陛下是說,倘若蘇星驀能激發龍氣,便讓他同太子相處看看?”
“嗯。”皇帝笑了,解釋道,“蘇星驀是名正言順的丞相之子,即便此前受了苦,也不該被慢待,就算他不能激發龍氣,讓太子帶著他好好學習,庇護一二,也算補償那孩子了。
再者,若定性子安靜,如今身邊左膀右臂齊全,靖遠侯和定國將軍皆是忠心的,其他有才華的也不少。
如此,若定就少個玩伴,和蘇星驀這樣純樸人家出來的當同窗正好。”
“陛下……”皇後聞言心生感動,靠到皇帝懷中,思量片刻,又道,“陛下如此做,可是為了順勢敲打……”
皇帝點了點頭,慢聲道:“朕不處理丞相,是念在父皇的份上,如果太子帶著蘇星驀,蘇相依舊不知悔改,看不出朕的意思……”
帝王眼中隱有殺意,又帶了幾分怒氣和失望。
顯然,如果蘇丞相還不知道把辛饃接回去好好養著,皇帝也不會再對蘇行月的身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蘇行月沒了丞相之子的身份,彆說是同時嫁給太子和靖遠侯,恐怕到時候皇帝將人綁來丟給自己的皇子,作為激發龍氣的工具,都沒人敢說什麼。
……
另一頭,靖遠侯通過係統聽了全程,不禁點頭道:“陛下果真聖明。不過,蘇行月為何有激發龍氣的能力?”
係統道:“蘇行月是萬人迷,原劇情裡,他一直沒有被揭穿身份,蘇丞相和二夫人也心疼他,實在舍不得把辛苦培養出來的蘇行月送走,便謊稱蘇行月是二夫人之子,蘇星驀是已逝大夫人之子,對外又稱蘇星驀是親戚的孩子……所以所有人都瞧不上鄉下來的蘇星驀。簡直豬油蒙了心。”
“在這樣的背景下,蘇行月這個特殊的♂能力,又給了他一張免死金牌。皇帝就算知情,也不能弄死他,因為皇子需要蘇行月幫助。他就因此成為了宮中的團寵,又有無數丈夫捧著,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總之一生順遂。”
“哦,原來如此。”靖遠侯冷漠地應了一聲,道,“真是快把本侯都給迷吐了。蘇家這倆夫妻,也是腦子進水,好好的兒子不要……依我看,他們是認定蘇行月能激發龍氣,必定榮寵一生,能保證丞相府長盛不衰,所以不願意放棄吧。”
“正是,寧可犧牲親生兒子蘇星驀,也不能沒了榮華富貴。”係統道,“但是,他們給自己的理由是,蘇星驀隻是暫時不公布身份而已,他們不會虧待他,以後好好補償就行了。蘇星驀反正也沒讀過書,成不了大器,日後安安穩穩被養著就行。”
“哦?那怎麼蘇星驀一頭撞死了?”靖遠侯冷笑。
係統:“表麵關懷,你明白的。給他吃給他穿給他富貴,其他做不好,就是他不爭氣。”
靖遠侯聞言一腳踹翻椅子,朝隔壁受驚的蘇行月和蘇丞相,笑道:“本侯忽然想起,昨天看中的小廝還沒好好享用過,先走一步。”
“靖遠侯!”蘇相聞言霍然起身,忍著怒意道,“侯爺都同犬子定下婚約了,是不是該收收心?”
“收心?”靖遠侯漠然回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蘇行月,直把人看得難堪不已,才施施然道,“想要本侯收心,那就先讓令公子把養的那幾個小情人放了,免得哪一日懷了,還要本侯接盤,蘇相,你說是也不是?”
話音剛落,男人便扔下一把扇子,徑直撩簾子離開。
而被當眾拆穿的蘇行月和被老臉丟儘的蘇丞相,此時一個麵白如紙,一個麵色青紅交加,委實把人看樂了。
秦太傅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起身告辭。
……
這一出鬨劇,不過一日便有似是而非的風聲傳了出去。
沈青衡收到老皇帝的來信,看完後便念給了辛饃聽,又給他解釋了幾次。
而辛饃一聽到要讀書,便將那張紙塞到了毯子底下,又將自己塞到男人臂彎中,期期艾艾道:“我是龍嘛,怎麼還要讀書呢?會耽誤我玩的……”
這話他說得倒是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臉紅。
沈青衡靜靜看他一會兒,直把人看得怯怯的,才低笑道:“不念書,話本都看不懂,如何玩耍?”
“你可以給我講故事呀。”辛饃抓著男人的手亂晃。
“本座並非要你學富五車,隻是認幾個字,學一些基礎的,如此才不至於看不懂龍族傳承。就當打發時間,豈不正好?”
“嗚……”辛饃皺著臉,“我又不會寫字,要是讓我寫,不就好難。”
沈青衡俯身揉了揉少年的頭發,又用雙手捧著穠麗至極的小臉捂著,哄道:“不是還有本座?本座就同你待在一處,手把手教你。”
“咦?真的啊?”辛饃驚喜地笑起來,“我去上學,你也跟著我?”
“本座在自己的地盤陪你學習,誰能說什麼?”沈青衡莞爾。
本就是老皇帝將國學院遷過來,又有求於沈青衡,那豈不名正言順?
“好!”辛饃立刻點了頭,一下就撲到男人肩頭,甜滋滋地掰著手指道,“你說的陪我上學,還要給我準備好多零食,我的毛毯,我的玩具,我的小狗……”
一長串專屬龍崽日用品,辛饃念了好半天。
沈青衡卻隻貼過去輕輕碰了下少年的眼角,道:“嗯。”
——《心魔嬌養日記五十五》
【(陳舊的字跡,空白,唯有兩副畫像。
第一副是默默聽著先生講課的少年,他神色懵懂,似乎並不能完全聽懂,可又不願意離去。他站在府學門口,一隻腳跨了進去。
第二副畫像依舊是同一個少年,隻他已然轉過了身,蹲下來,顯然並沒有想要進去。)
(未乾的新字跡)
本座有時不知自己是否太過溺.愛他,才會想要連學都陪著他上,如此是否會將他養壞……可若不管,他一人去學,又恐他會孤單,會默默垂淚。
罷了,橫豎龍族壽命漫長,他有無數機會去學,真養壞了,也是本座的錯,我自會負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