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出他的嫌棄,當即出聲道:“你們退後。”
等人退了,那一大把鮮花才被捧著遞到了辛饃麵前。
青年溫文俊秀的臉上情不自禁帶了笑,雙眸亦是極亮,道:“孤知你會往這邊來,便在此等候。父皇有意讓你當孤的伴讀,孤亦甚是……欣賞你,這些……便都予你拿回去玩吧,改日孤再挑最好的給你當見麵禮。”
太子一席話說得溫柔,姿態亦是誠懇。
與此同時,身後整整一車買來的珍奇玩意,以及另外一車鮮花,都被拉了過來,供辛饃賞玩。
對於太子親信而言,此刻雖是極為意外太子會做如此低姿態,但他們同樣了解太子,知道這絕對不是隨便玩玩,而是一直清心寡欲的儲君動心了,在朝美人表現誠意。
但辛饃看著一車的寶物和鮮花,隻微微蹙起了眉。
他將麵前的那捧鮮花直接推回去,眉眼嬌矜地道:“我隻是讓你們走開,讓一讓,又沒讓你送我禮物。”
太子聞言有些急,道:“孤是真心想與你結交,日後功課方麵,亦可互幫互助。母後定會喜歡你。”
“可是……”辛饃不太高興地看著人,“我隻是要過路呀。你擋到我,就是你不對,你不走開,還要繼續擋著,就是想找我麻煩。”
他就是想過去而已,就算知道這個是太子,可龍不需要做伴讀,他也不想跟人一起玩。
少年眉眼間實實在在的拒絕,屬實讓在場之人震驚了一把。
誰能想到儲君生平第一回搭訕,對方卻隻關心自己路被擋了……
靖遠侯捂了捂額頭。
係統:“笑死,看見沒?蘇星驀根本不想交朋友。原劇情裡他也是這樣,又獨又傲,但沒這麼直接,彆人一看他這副樣子,可不就被氣死。不過,原劇情裡麵,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土包子,也沒人跟他交朋友就是了。”
“哦?”靖遠侯有些意外,“那他現在這……怎麼改變這麼大?這可不隻是簡單的誤會了吧,說是人生逆轉都不為過。”
係統:“不知。他現在是脫胎換骨。原劇情裡,太子其實也瞧不上他的。可憐他被安排給太子做伴讀,卻根本沒能近身,蘇行月替代了他。他撞破了蘇行月勾.引太子歡.好的事,導致兩個人沒成事,又被太子封了口,打發去跟著你了。你彆看太子溫文爾雅,未來的皇帝,真遇到事,他什麼不會?”
靖遠侯沉默不語。
太子是他發小,他亦是太子黨,即便真無情,靖遠侯也沒法指責。
有了係統的前情提要,此刻急於同辛饃親近的太子,就委實有些戲劇性了,反轉過大。
靖遠侯默默退了幾步,不想再看。
可另一邊的太子不知情,依舊嘗試著說服辛饃。
辛饃將輪椅往右邊滑了一點,蹙著眉看著跟過來的人,覺得有點煩。
他有蘇星驀的記憶,在知道眼前的人是太子之後,那麼,蘇星驀曾經在太子那裡受到的冷待,辛饃自然也能對上號。
曾經對你視而不見、連同窗都不願跟你做的人,如今卻在兩個人根本不曾互通姓名的情況下,想儘說辭試圖讓你答應做同窗……
辛饃有些明白蘇星驀為何不想自己重來了。
隻是換了個地點、換了個身份、換了個樣貌認識而已,人生卻能峰回路轉。那過去受的冷遇、偏見、歧視、排擠,又是為什麼?有什麼意義?
最初的蘇星驀,也隻是想好好念書,繼承父母的遺願,安安穩穩活下去罷了。他憑什麼要受苦呢?
就因為他和蘇行月敵對,而這些人在前世是喜歡蘇行月的?
可又有誰記得,他們本就無冤無仇。
辛饃終於伸出手,抽出了其中一枝花,捏到手心裡。
“孤會同父皇說,讓國師答應……”
未儘的話音戛然而止。
辛饃當著太子的麵,將花苞緩緩揉碎了,又慢條斯理地塞回那堆花裡。
他安靜地看著太子,道:“可是,我不想當你們的伴讀。也不想跟你互幫互助。”
清脆的話語仿佛無形的一巴掌,落在眼前的天之驕子臉上。
太子麵上的笑淡了,直起身,望著辛饃,沒有出聲。
其他人更是麵露驚愕。
可辛饃已經推著輪椅往後退了一點點,攤開被染紅的手心,委屈巴巴地罵道:“手都弄臟了。壞人類。”
少年語調帶著天然的勾人和軟糯,嬌聲嬌氣的,幾乎在一瞬間就融化了彆人的心。
太像撒嬌了,尤其是這句“壞人類”,可愛得不同尋常,太子幾乎以為少年在同自己賭氣,下意識便往前走。
可才走了一步,辛饃的輪椅已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把住了椅背,輕巧地往後帶了過去。
旋即,墨色身影從暗處轉出,露出來人過於孤冷的眉眼。
對方甚至都不曾看他們,便徑直在少年蹲了下來,不容拒絕地拉過那隻漂亮的手。
掌心一翻,一張帕子落了下來,覆在辛饃手心。
男人握著辛饃的手,垂眸耐心地給他抹手心,又一根一根手指擦過去。
擦完了,辛饃便咻得將手背到身後,紅著臉嘟囔道:“我才沒原諒你。讓你給我擦手才叫你。”
沈青衡聞言抬眸,定定地望著人,直把人看得膽怯了,才繼續細致地將另一隻手擦完,道:“不讓本座跟著你,你要跟著誰?”
辛饃一聽這話,啪的一聲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背,哼哼唧唧道:“你不要倒打一巴!就是你的錯!”
沈青衡氣息微沉,收起手帕,輕輕捏了下少年的手心,道:“是倒打一耙。罵人都能說錯成語,你就不覺得你誤會了什麼?本座何曾不要你?不要你至於跟著你?”
辛饃被說得臉頰泛紅,又氣又找不到話反駁,索性拉起男人的手就往臉上捂,氣急敗壞地道:“你再不把人趕走,我就一直罵你!”
“……小廢物。”沈青衡無奈訓了一句,到底是斂了眉,抽回手,直接將人從輪椅中抱了起來,捂在懷裡。
他一直起身,墨色長袍便無風自動,平地刮起颶風來。
四周幾乎是瞬間便飛沙走石,直把不遠處愣住的一行人齊齊丟了出去。
無儘的颶風漆黑如墨,太子甚至都看不清四周,卻在落地腿上傳來劇痛的那一瞬間,聽到了一道冷入肺腑的男聲,令他如墮冰窖。
“再有下回,斷的便是項上人頭。”
——《心魔嬌養日記五十九》
【(未乾的新字跡)
凡人弱如螻蟻,不過一指便可殺。本座若動怒,殃及此界,徒增殺孽。若不動怒,小廢物又口口聲聲罵本座不在意他。若是恐嚇一句便是在意,本座豈不……
(後麵字跡全被塗了,並淡定改口)
本座自然要有所表示。警告和驅趕是必要的。無人能將他從我身邊奪走。
(第二日又補了一句)
昨日那話,倒是把小龍哄好了,平白得了一吻,雖則,他親得總像舔.糖……罷了,總比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