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著急?”他趕緊給虞理抽了兩張紙巾,“下這麼大雨你跑這麼快……”
“謝謝老師。”虞理接過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潮氣,緩了緩心跳,然後便平穩地說道,“大概情況就是我跟您在微信上說的那樣。進方新的機會挺難得的,所以我想去試試。”
班導點了點頭:“你們確實到了該為未來考慮的時候了,最近你們班課程確實不多了,但馬上就到考試期了,各科的論文、實驗和考試,你應付得過來嗎?”
“沒問題。”虞理一點沒猶豫,回答得斬釘截鐵。
班導笑起來:“彆人跟我說這話我都不信,你跟我說我覺得理所當然。我確實也沒操心你的學習問題。”
他頓了頓:“隻是我覺得有些奇怪。”
“嗯?”虞理愣了愣,“您說。”
“那老師就直說了啊。”班導道,“按你和方新的關係,應該不用這麼早過去實習吧,明年大四還有一年的時間呢。”
虞理:“我和方新的關係?”
班導笑了笑:“誒,老師本來不應該說這些……”
“不是,沒事,老師您說。”虞理抓住了一點線索,“我和方新什麼關係?”
班導:“……”
班導看了她好一會兒,確定虞理的確是在認認真真提問,而不是反問或者其他意思,這才道:“彭總不是你姐姐嗎?”
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又來了。
虞理抿了抿唇:“嗯。”
“對嘛。”班導拍了下大腿,笑起來,“上次她過來,咱們班玩得很開心,你要替老師和同學們道聲謝。”
“嗯。”虞理窩住手指摳了摳。
“我這有個茶你嘗嘗。”班導似乎已經結束了這個話題,拿了水杯準備給虞理泡茶。
虞理看著他,還是選擇繼續追問道:“所以彭總和方新……”
“你可彆說你不知道啊,這也沒什麼事,”班導還在忙活,隻留給她一個背影,“最重要的是你有那個能力,那家裡有好的條件,當然是能用就用了。你們實驗室的李老師也很喜歡你吧,你這種學生……”
虞理打斷了他的話:“所以當初我進實驗室,是彭新洲推薦的?”
班導察覺出了不對勁,他轉過頭看虞理:“你不知道嗎?家裡人沒告訴你?”
“她不是我家裡人,隻是一個朋友。”虞理皺著眉頭。
“啊,那就……”班導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虞理攥了攥手指,問道:“老師,您知道她為什麼推薦我進實驗室嗎?”
班導:“這個……我怎麼知道啊……”
短暫的沉默。
茶泡好了,茶香嫋嫋,虞理思緒混亂,而班導理了一會兒才硬是扯出一句:“那肯定是因為你很優秀,她想往方新招人才嘛。”
虞理點了點頭,沒再為難班導,起身鞠了個躬:“謝謝老師,那我先回去了。”
班導趕緊道:“實習的事你考慮好了給老師發個消息就成。”
“這個不用考慮。”虞理很果決地道,“我肯定要去的。”
“成。”班導道,“那這兩天就給你走程序。”
虞理出了辦公樓,一腳踏進水裡了,才發現自己忘了打開傘。
傘就在她手上,蜷縮著,因為剛才過來得急,還在滴滴答答淌著水。
虞理被大雨撲了一頭一臉,一時之間覺得自己跟這傘共通了情緒,內外都潮乎乎的。
她撐開傘走進雨裡,沒有避水坑,也沒有在有屋簷的地方選擇進屋簷躲雨。
世界被拍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的腦袋裡也白茫茫一片。
有的答案好像初見了端倪,有的疑問卻更深了。
她不是不知道彭新洲姓彭,她後來也不是不知道彭新洲姓的那個彭,就是方新聯成的彭。
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所以在李華跟她提到彭的時候,她第一個人就想到了彭新洲。
但這怎麼可能跟彭新洲有關係呢,她進實驗室是大一時候的事,而她認識彭新洲,是在大三。
什麼都有可能有聯係,但時間不會倒流著走。
她認識彭新洲的時候,彭新洲已經建立了自己的公司,不在方新任職很久了。
她認識彭新洲的時候,彭新洲隻是個崴了腳的萬人迷,恰好解了她的圍,然後迷了她的心。
哪怕在之後的相處之中,也是她求著彭新洲給她上課,是她殷切地期盼著她們的見麵,是她珍惜她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在分開後,無限回味。
是彭新洲拒絕她同她說喜歡,是彭新洲跑遠了一個消息都不會回複,也是彭新洲忽然就說了結束關係,再也不做她的老師。
連朋友都沒得做。
所以怎麼可能呢?
有什麼理由呢?
將她塞進實驗室的那個人為什麼會是彭新洲呢?
彭新洲憑什麼在意她?憑什麼對她好?憑什麼突然就把自己放在了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位置上,捏緊了她的心臟。
虞理停住了腳步。
虞理覺得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彭新洲能給她這些問題的答案。
她可以不聯係,可以不糾纏,可以不聽不看,但她不能想不明白。
虞理掏出手機,尋找彭新洲的電話號碼。
得往前翻一段了,備注也由原來的“彭老師”變成了毫無關係的“彭新洲”。
虞理撥出了電話。
單調的響聲,貼在耳邊,在大雨的嘈雜裡,分外鮮明。
“嘟——”“嘟——”“嘟——”
電話被人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