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吧，不可因我一人而耽誤大事。”鄧艾以為鹿磐是照顧自己，喝了一口水勉強打起精神。
鹿磐抱拳道：“將軍誤會了，屬下並非刻意因將軍而停滯不前。在沙漠裡行軍，不可隻追求速度，欲速則不達。如今秋日早晚涼爽，待到傍晚時分，天氣很快轉涼，可兼程趕路。”
鄧艾舔了舔乾澀的嘴巴，看周邊將士們都精神萎靡，點頭道：“鹿都尉儘管安排。”
鹿磐領命，馬上傳令下去，聽說過了沙丘便可休息，所有士兵竟精神大振，快速越過沙丘，來到北麵紛紛下馬，挖出涼爽的沙坑，搭起簡易營帳，躲在陰涼中倒頭就睡。
此次行軍大家都帶著肉乾和麵餅，還有從鮮卑軍中學來的馬奶、牛奶做的餅乾，再掏出西北特有的柿餅和沙棗，倒也不覺得乏味。
傍晚時分，隨著夕陽西斜，陣陣西風刮來，氣溫驟降，眾人收拾行裝繼續前進，連馬匹駱駝也輕快了許多，邁著碎步快速行進。
此時的陽光完全失去威力，感覺不到絲毫熾熱，百餘裡路程竟然走了兩天，鄧艾心中焦急，叫來鹿磐商議道：“白日炎熱難行，夜間涼爽，何不連夜趕路，辰時後休息？”
鹿磐猶豫道：“大漠中晚上野獸出沒覓食，尤其狼群會尋跡而來，從無人敢在夜間行動。”
鄧艾笑道：“都尉此言差矣，野獸也知白日炎熱，晚上才來覓食，足見大漠中適合晚上出動。隻是尋常旅人或商隊不敢行動，但我有數千精兵，鮮卑、沙賊尚且不怕，何懼區區野獸？”
“唉呀，將軍言之有理！”鹿磐猛地一拍腦門：“我們是軍隊，何懼野獸？如果真有狼群來，也不過是為我們送食物而已。”
鄧艾傳令下去，很快幾名向導找到鹿磐說了一陣，鹿磐又來稟報道：“將軍，請恕屬下方才思慮不周：晚上行軍需打起火把，若被鮮卑斥候發現，豈非暴露行蹤？”
鄧艾笑道：“如今鮮卑大軍正攻打肩水金關，我等走了兩日，早已在斥候之外。何況既然無人敢在夜間行動，天黑之後必定無人查探，也不敢查探。”
鹿磐又道：“據向導所言，夜間看不到遠近地勢天氣，若遇沙暴，不能及時部署，恐陷入絕境，請將軍三思。”
鄧艾大笑道：“凡事豈有十全十美者？吾等奉命行軍奇襲，正為險中取勝，並非真如商隊那般處處求穩，如此必貽誤戰機。陛下常言：人定勝天。不必多慮，連夜進兵。”
鹿磐看這年輕人眼中的自信，心中震動，此時他才明白為何鄧艾能被天子器重，特意派來西涼助戰，他雖從未進過大漠，對未知之事能言聽計從，但遇到行軍謀斷，卻自有主張。
“遵命！”鹿磐再不猶豫，領命而去，他們是行軍打仗的戰士，而不是求穩求全的商隊。
不多時夕陽落下，天地間很快昏暗下來，但所有人並未減速，依舊有序前行，相比於白天的烈日，他們更願麵對晚上的野獸。
前軍打起火把，又走了一個多時辰，遠處便傳來狼嚎之聲，馬匹和駱駝有些躁動，鄧艾命眾人牽馬而行，小心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