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聞報心如死灰,心知大勢已去,與閻圃、楊任商議對策。
楊任咬牙道:“劉琦果然詭計多端,殺我兄弟,此仇豈能不報?不如燒了倉庫城池,往米倉山退至巴中,聯合夷人報仇。”
楊鬆道:“師君萬萬不可如此,劉琦已經言明,隻要師君誠心修道,自會全力相助,逃遁而去,我教眾子弟如何看待?一生心血付諸東流,不如開城投降。”
張魯猶豫不定,問閻圃道:“公意若何?”
閻圃此時也無計可施,答道:“若主公想割據一方圖謀霸業,可往巴中再做圖謀,若要弘道治經,可與劉琦再做商議。”
楊任急勸道:“不如燒了府庫連夜逃往巴中。”
張魯思索片刻,歎道:“劉琦有一言說得有理,府庫本為國家所有,我等占領漢中,傳教安民,已屬萬幸,豈能毀之?”
遂命眾人留守,命楊鬆出城約定會麵,下午劉琦來到城下,二人就在陣前相見。
張魯見劉琦唇紅齒白,相貌儒雅,隱然竟有帝王之氣,心中暗驚,抱拳道:“在下久守漢中,不善治政,謹以祖上所傳《太玄經》治民而已,將軍若取漢中,吾自當禮讓,但眾弟子無所歸處,願聞將軍治教高論。”
劉琦言道:“在下久聞明公作《老子想爾注》,必有心得,然弘揚道法與治國安民大不相同,明公要想真正傳道,還需開宗立派,如佛教那般廣收子弟,建立廟觀,彪炳千秋。”
張魯怦然心動,抱拳道:“願聞高見!”
劉琦言道:“自漢以來,高祖以黃老無為而治為上,萬民休養生息,才有大漢盛世,後雖獨尊儒術,但弘道者卻非止儒家一脈。佛家甚至不遠千裡跋山涉水到中原弘道,從白馬寺到各處宗廟,可謂開辟域外之地,這是何等功德?但道教弟子至今卻各修各的法門,逍遙山河之間,看似無為,實則形如一盤散沙,明公若能聚集子弟,齊心協力,必能成為一代宗師。”
張魯聽得心中震動,卻疑惑道:“自張角之亂以來,朝廷對各宗門極力壓製,孫策甚至不顧萬民反對殺了於吉,驅趕境內道士,將軍何以反其道而行之,就不怕黃巾之亂再現?”
劉琦笑道:“黃巾之亂,乃是十常侍弄權,朝廷腐敗,大失人心,若如漢武、光武盛世,百姓安居樂業,誰又願背井離鄉,拋妻棄子去冒險?我支持明公傳教,非欲效仿高祖尊奉黃老之學,而是為傳播華夏文明。”
“華夏文明?”張魯愕然,不明所以。
劉琦笑道:“簡而言之,就是人人以華夏為尊,以華夏為榮,道家各宗派雖理念不同,但都是敬天法,供奉曆代先賢英雄。若能叫天下百姓信仰歸於一統,又怎會刀兵相向,屢叛不止?”
“信仰?”張魯渾身一震,似乎隱約抓住了什麼。
劉琦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道教壯大與否不重要,他急需實施文化滲透,也就是教化百姓。
武力征服並非長久之計,統一的文明和信仰,共同的文化認知和傳承,才能建立真正的歸屬感。
古人將他鄉遇故知列為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其實就是一種文化共鳴,擴大到國家乃至世界,也是同理。
在這個迷信的時代,以宗教形式傳播文明,比設立官府更容易讓百姓所接受,道家傳承凝聚著華夏文明的精華,扶持它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