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精神抖擻,再次登城,問道:“軍情如何?”
呂蒙歎道:“今日三營又運來一批軍器,曹軍增加井闌和投石車,守軍傷亡已有兩千。”
程普撫須掃視戰場,問道:“曹軍若無這些兵器,呂將軍能守多久?”
呂蒙略作思索,答道:“若隻有衝車、雲梯等,隻需一萬人,守半年有餘。”
“年輕人,不可太過氣盛呐!”程普緩緩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輕敵萬不可取。”
呂蒙不服氣,大聲道:“末將並未輕敵,以壽春城防堅固,若無利器,曹軍再來十萬,也是枉然。”
“這年輕人……”程普瞟了呂蒙一眼,雖然對他之前頂撞自己不滿,但見其如此自信,慨然道:“當真後生可畏。”
呂蒙一怔,心想程普在江東被人尊一聲“程公”,果然並非是他資曆老,胸襟氣度也有過人之處。
抱拳道:“孫子曰: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今曹軍雖眾,卻不足以圍我,故知可守也!”
程普詫異道:“你也讀兵法?”
呂蒙點頭道:“承蒙主公教誨,今隻是略窺門徑而已。”
程普聽聞孫權器重此人,點頭道:“孺子可教,再接再厲。”
不覺天色已暮,曹軍如潮水般退去,城牆下又留一堆屍體,黑煙滾滾,焦糊的味道撲鼻而來,甚至散發著惡臭。
呂蒙蹙眉道:“若長此下去,屍體腐爛,恐會引發瘟疫,不如放火燒之。”
“當年黃巾之亂,動輒十數萬人暴屍荒野,這又算得了什麼?”程普仰天長歎,慨然道:“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呐!”
呂蒙不知程普何所指,正要詢問,程普卻傳令升帳,調呂範、程谘二人巡邏守城。
來到府衙,卻見隻有黃蓋等幾員大將,其餘偏將小校一概不在,呂蒙便意識到這是重要軍情,自覺站在陳武之後。
程普言道:“這幾日觀戰,我已摸清曹軍底細,其在城外重兵防守,但糧草輜重卻在後方大營,若能搗毀大營,毀其輜重,則可保壽春無虞。”
黃蓋大笑道:“程將軍早上賣個關子,害得我一下午都睡不踏實,原來是打算襲擊老營,此計甚妙!”
呂蒙蹙眉道:“大營有夏侯惇親自鎮守,要出城襲擊,恐非易事,若半路被劫,進退不得,如何是好?”
程普笑道:“曹軍若與呂將軍想法相同,料定我等不敢出城,大營必定防備鬆懈,這便是攻其不備出其不意。當年伯符統兵,常以輕騎直取敵營,破敵如秋風掃葉,橫掃江東,正是用此計。”
黃蓋撫須大笑道:“程將軍所言極是,吾等雖老,但刀槍猶鋒,正該老當益壯,破敵建功。”
想起當年追隨孫策的時光,幾位老將無不雙目發光,那時候衝鋒陷陣,所向披靡,那才叫打仗,如今瞻前顧後,唯唯諾諾,實在憋屈。
呂蒙此時已明白程普方才之言,又提醒道:“曹操統兵多年,軍紀嚴明,非昔日嚴白虎之流可比,諸位將軍不可輕敵。”
程普笑道:“若曹賊在營中,某自不會出兵,但夏侯惇不過武夫而已,有何懼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