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沈星鯉的醫生很溫柔,用普通話細聲慢語地向她交代打疫苗的注意事項。
整個接種過程從開始到結束,沒有超過一個小時。
左手臂的肌肉還在隱隱酸脹,沈星鯉一時間還有些恍惚。
她居然這麼順利就把九價疫苗給打上了。
時間撥回那天夜裡。
被鐘馥嶼知道她沒搖上疾控的接種名額,他不假思索地建議她到香港去打。
甚至當場就撥了個電話,找人詢問相關事宜。
沈星鯉還沒怎麼回過神,聽到鐘馥嶼用廣東話與對麵交談了幾句,收線後對她說:“提前一天預約就行,隻要你想,明天就能打。”
沈星鯉被這個辦事效率驚到,連連表示“也不用這麼著急”。
過後她研究了近期的日程計劃,這才選中六月初的這一個周末過關來香港。
沈星鯉低頭去看手裡的注射記錄卡,上麵標注著下一次打針的具體日期。
九價疫苗總共需要打三針,第一針與第二針間隔兩個月,第三針又間隔四個月。
這意味著她至少還要來這裡兩次。
接種好疫苗之後,還需要留在醫院裡觀察一段時間。
沈星鯉瑟縮著抱緊手臂,小心翼翼地往鐘馥嶼身邊挨了挨。
第一次跟鐘馥嶼來香港,她為了貪圖好看,穿的是一條無袖的複古連衣裙。此刻坐在冷氣森森的房間裡,簡直像跌入冰窖。
香港的室內場所冷氣總是開得很足,好像電費不要錢,想不到連醫院也是這樣。
沒病都能給人凍出病來。
鐘馥嶼注意到她的動作:“怎麼了?”
“沒什麼。”沈星鯉不好意思地說,“這裡有點冷。”
“那還不坐近點兒。”
鐘馥嶼聞言展臂將她攬到懷裡,肢體貼得嚴嚴實實。他的掌心溫暖,輕易將她攥成拳頭的手捂進去。
那溫度雖算不得炙熱,卻是她此刻急需的,唯一可仰賴的熱源。
“出去後多喝熱水。”鐘馥嶼隨口叮囑。
沈星鯉乖巧地應了一聲。
鐘馥嶼沉吟片刻,又說:“還需要注意什麼來著?不能提重物,不能劇烈運動,按時休息……”
“你怎麼會這麼了解?”沈星鯉想也沒想就問。
問完,才意識到自己有點觸犯禁忌。
還能為什麼呢。
他肯定不止帶過她一個女孩子來香港打針,所以才會如此輕車熟路。
儘管廣州離香港不過幾小時車程,當天來回也很方便。
但不了解這方麵信息的人,也很難在第一時間想到這條路徑。
心知肚明,和親耳聽他說出那個真實的答案,還是不一樣。
她甚至沒有立場對他撒嬌吃醋,興師問罪。
沈星鯉不想麵對現實,趕緊轉移話題:“好像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們出去吧。”
鐘馥嶼並沒有感受到沈星鯉內心的百轉千回,神色亦沒什麼變化,輕描淡寫地回:“因為我打過。”
“啊?”
這個答案比任何情形都令人震驚。
沈星鯉一臉呆滯:“你打過?”
“怎麼?這很出奇?”鐘馥嶼有點好笑地反問。
“當然不算出奇,不過確實有一點點沒想到。”沈星鯉輕聲解釋。
雖然在他們周圍,也坐著好幾個專程來打九價疫苗的男生,可是沈星鯉完全無法將他們與鐘馥嶼聯係到一處。
“也是在這兒打的嗎?”沈星鯉多問了一句。
“不是,在美國。”
沈星鯉恍然大悟:“噢。”
嚴格說起來,這疫苗鐘馥嶼也不是專程去打的。
那一年他母親這一邊的家族裡,有一個表妹到波士頓來念寄宿高中。
他受這表妹的母親委托,被迫在最初的那一年,扮演小丫頭的臨時監護人。
這個小丫頭是他親小姨的女兒,出生和成長都在香港,與他年齡差距略大,過去的來往也並不多。
但鐘馥嶼的童年時代,曾在廣州的外祖父母家常住,當時小姨還沒有出嫁,也住在二沙島的彆墅裡,對他有過諸多照料。
念在這一層舊情,鐘馥嶼對小丫頭稱得上百依百順,這免費的司機兼保姆當得毫無怨言。
有一次小丫頭讓他送著去打九價疫苗,臨到了門外又非說自己暈針不敢進去,讓他陪著她一起打。
鐘馥嶼被期末周弄得正煩,扔下一句“不敢打就算了”,二話不說打道回府。
小丫頭哪受得了這委屈,在車裡一哭二鬨,吵到頂篷都要被她掀開,接著幾通電話打回香港去告狀。
最後鬨到北京的蔣女士那兒,他出於無奈妥協了這一回,過後徹底把這隻“山芋”從手裡丟出去。
……
回到車裡。
沈星鯉還在暗暗消化剛才的對話。
她依稀記起,曾聽去美國讀高中的朋友提過,在他們學校無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