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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半枯死的灌木叢邊,兩個穿草鞋黑大漢正在揍另一個小夥子。草鞋又稱麻鞋、芒鞋,可用多種材料編織,打法也有很多種,但當地人隻會打一種,就是墨尚同教的,如今已經成為草鞋幫的標誌。
挨揍的小夥子倒在地上,抱頭捂臉蜷縮成一團,口中還在含糊不清地叫道:“我再也不敢了,你們放過我吧!”他光著腳,但是腳還算乾淨,應該也是穿鞋來的。
他的鞋已經被扒下來了,有個黑大漢正拿著鞋抽他的腦袋。另一個黑大漢則用腳踢他的後背,邊踢邊罵道:“就憑你也敢冒充草鞋幫的人?你配穿嘛!”
華真行居然認識這雙草鞋,甚至知道是哪家作坊生產的,因為它和當地人自己編的草鞋不太一樣,紮得更致密也更結實,而且在鞋麵上縫了一層隔水透氣的無紡布。
當地有各種寄生蟲,特彆是沙虱主要就感染腳部,穿草鞋可以防止感染,有了這層無紡布效果就更好了,穿起來也更舒適。彆看就這麼小小的改進,當地人自己在家裡就不會弄。非索港隻有一家作坊生產這種草鞋,是半機器化的,這家作坊也是草鞋幫的成員開的。
華真行已大概搞清楚事情的始末,挨揍的小夥子並非草鞋幫的成員,卻買了一雙這樣的草鞋,結果被這兩個黑大漢看見了。
這兩個黑大漢是草鞋幫的成員,他們認識這個小夥子,知道他不是草鞋幫的成員,所以很生氣,就搶了草鞋正在揍他呢。
兩個黑大漢也許是揍得太投入了,並沒有察覺華真行已走來。拿鞋抽的那人剛把手舉起,冷不丁斜刺裡有一根長棍掃來,啪的一聲打在手腕上,鞋被挑飛了,一股暗勁帶動了他的身體轉了半個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另一名黑大漢也嚇了一跳,急轉身喝道:“誰?”緊接著又驚呼道,“華?”
兩名黑大漢都認出華真行了,但華真行卻不認識他們。走到有人煙的地方時,華真行已經將臉上、手上的油膏都洗乾淨了,衣服也換了一個麵反過來穿,他這張典型的東方人麵孔在當地挺有辨識度。
在非索港尤其是雜貨鋪周邊一帶,楊老頭的雜貨鋪以及店裡的小夥計也算是小有名氣。華真行雖然不是草鞋幫的成員,但墨尚同經常出入雜貨鋪,他對華真行的關照幾乎是人儘皆知。
所以在外人看來,雜貨鋪就是草鞋幫重點罩的場子,華真行甚至可能是墨尚同的私生子,他的身份甚至就相當於草鞋幫的少幫主以及未來的繼承人啊。
華真行沉著臉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坐地上那位拍拍屁股站起來道:“我叫阿勒卡。”
另一位答道:“我叫幾格魯。”
地上挨揍的那位鬆開抱頭的雙手,也弱弱地答了一句:“我叫姆內斯。”
華真行:“姓什麼?”
阿勒卡搶答道:“我們都姓古魯。”
問當地人姓什麼,等於是問他們是哪個部族的,古魯在當地土語中的含義是水源,很多人都用這個姓。他們的名字純粹聽音節很怪,但在土語中都有含義,比如跑得快、長得壯、樹杈子、大石頭、公犀牛、一朵花之類,而且重名率相當高。
華真行:“你們兩個為什麼打他?”
幾格魯:“他不是草鞋幫的,居然也敢穿草鞋!”
華真行皺眉道:“你們知道草鞋幫正式的名稱叫什麼嗎?叫大愛者!墨大爺教大家打草鞋、穿草鞋,是為了保護身體、養成好習慣,什麼時候禁止過彆人穿草鞋了?他是希望學會穿鞋也穿得起鞋的人越來越多,而你們在乾什麼?”
幾格魯訥訥不能答,阿勒卡卻有些不服氣的說道:“他穿草鞋故意冒充草鞋幫的,占我們草鞋幫的便宜!”
草鞋幫的宗旨就是團結互助,以對抗當地各種勢力的非法欺壓。姆內斯也穿上一雙草鞋,就是為了讓人不敢欺負自己。其實這種做法華真行完全能夠理解,它也代表了對草鞋幫的一種認同,結果卻被兩個熟識的草鞋幫成員給揍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姆內斯也站了起來,很著急地插話道:“我沒有冒充草鞋幫的人,我就是穿了一雙草鞋,是我自己買的!他們想搶我的鞋,還打我。”
幾格魯怒斥道:“閉嘴!就憑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