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證件照也簡單,拿一張純藍色的床單掛在牆上做背景,楊老頭用一部數碼相機拍了好幾張備選。然後華真行才收起神識控製開始揉臉,第一次塑容既不適應也不熟練,先用了一個半小時才把臉弄好,至少還得用十幾分鐘才能恢複本來麵目,否則會傷著臉的。
趁他揉臉的工夫,柯孟朝又叮囑道:“董律師不知道你就是風自賓,你如果不想讓他知道,就不必讓他知道。叫他來,是讓他去辦收購土地的手續,還需要在本地以及海外注冊一係列的公司。
這些事務性的東西,你要了解其中的程序,不能被人蒙了,但用不著都自己做,這世上本就有各種專業人士。但你有什麼要求和想法,就直接提出來或說出來,專業人士就是要設法滿足這些要求的。”
華真行:“我明白了,您老還有什麼吩咐?”
柯孟朝:“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算高手了?”
華真行:“在您老麵前哪能稱高手?”
柯孟朝板起臉道:“彆淨說捧我高興的話,假如不在我麵前呢?”
華真行有些靦腆道:“那,那也算是高手了吧,小小高手。”
柯孟朝:“你確實已能常人所不能,但有一點必須要牢記,你並非唯一的幸運兒。所以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可掉以輕心,不要以為自己的能力彆人就沒有。就比如說那位丁老師吧,你以前並不認識他,假如碰到了,也想不到他是那樣一位高人。”
華真行:“您的意思是說,在非索港這個地方還有很多奇人異士?”
柯孟朝:“天下很大、人很多,有時候就算碰到了你也不知道,甚至都想不到。”
華真行:“我會注意的,還有呢?”
柯夫子自問自答道:“最後還有一句交待。你覺得自己修成了養元術,有了特異之能,能憑這些解決所有的問題嗎?不能!無論什麼奇門異術,都取代不了世間正道。
就比如說非索港吧,哪怕你能從一個袋子裡取出源源不斷的餅和魚,也改變不了這裡的人,更不能讓世界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華真行很認真地點頭道:“嗯,受教了!”
拍完照取了指模備用,柯孟朝又打開那個裝著莊園轉讓手續的檔案袋道:“該簽字的地方都簽好,簽茵文,就用風自賓的東國語拚音吧……用左手,能記住現在用的筆跡嗎?”
華真行:“假如不刻意改的話,我左手就是這個筆跡。”
華真行左手會寫字,但他不是左撇子,這是楊老頭從小就讓他練的。左手耍刀、左手開槍也就罷了,華真行搞不明白為什麼還要讓他學會左手使筷子、左手臨貼,如今倒是恰好用上了。
華真行揉著臉和柯夫子一起下樓的時候,已經恢複了本來麵目,隻是覺得臉上還有點微微發麻、表情有點不太自然。董律師看見華真行,微笑著點頭打了聲招呼,而華真行覺得董律師的表情更不自然,在大多數場合就像個工具人。
這裡很少看見在這種天氣還穿西裝的,而董律師就穿著一身深色的西裝,顯得人很端正很精神,很有職場精英的範。但他沒有打領帶,淺色襯衫的領口也是敞開的。董律師名叫董澤剛,很早就認識華真行,知道這個孩子頗受幾位老人家的器重,對他的態度很好。
華真行對董律師這個人的印象不錯,但對非索港的律師卻沒有什麼好印象,這種態度既矛盾又自然。
混亂的非索港仿佛處處都是法外之地,當地居民發生糾紛衝突,幾乎很少用法律手段解決。但是另一方麵,幾裡國其實有很完善的現代法律體係,包括司法製度,幾乎就是照抄曾經的宗主國蘭西國的,這種現象既矛盾又自然。
雖然很多人並不用法律手段解決問題,但法律並非無用,反而非常有用,尤其在那些上得了台麵的場合,這種情況既矛盾又自然。
幾裡國有三種土語,分彆是古魯語、瓦圖語和西塔語,它們隻是在某些發音特點上有區彆,其實使用者互相都能聽得懂,有點類似於東國語的三種方言,但這些語言都沒有文字。沒有文字就意味著無法留下文獻,難以傳承知識體係,也製定不了契約文書。
幾裡國有三種法定官方語言,分彆是蘭西語、漢森語和茵語,所有法律文件都必須以這三種語言之一書寫,在法庭上的問訊和審議也必須使用官方語言。早年間官方用蘭西語居多,近年來大家都開始用茵語,如今茵語幾乎已成了約定俗成的首選官方語言。
當地人伸手要錢的時候幾乎都會說幾句茵語,聽上去還挺溜,他們也能勉強聽懂一些日常會話,卻根本談不上掌握這門語言,平日交流隻會用當地土語。大部分普通人既不會讀更彆提寫了,假如給他一份文件簽字,則基本看不懂上麵寫的是什麼。
假如連口供記錄都看不懂、話都聽不明白,還怎麼上法庭?所以這些事必須得委托律師代理。在當地做律師首先要熟練掌握茵語,有的大律師自己不懂當地土語,則會聘請既懂土語又懂茵語的當地人做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