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衣隻是來得晚卻不傻,芳雲的舉止和言語,大概猜得個八九不離十,收了笑連忙擺手。
世棠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兩個丫頭隨著跟在身側。
世棠不急也不氣反倒叫人更憂心,芳雲小心地道,“姑娘還得查查下頭是哪些個賤皮子憋著這個心?”
見芳雲仍然糾結於此,世棠偏過頭問,“然後呢?”
姑娘語氣平靜步履沉穩,碧衣卻要急了,“那些不安分的都要儘快打發了,留在玉景軒早晚是禍害!”
知道丫頭們也是好心,世棠隻得道,“打發了一個還會蹦出來倆,難不成全都打發了不成?”
芳雲道,“姑娘好性兒下人們可不這樣想,進了賀府數日,除了咱們自己帶進來的人,院裡有幾個是那安分守己的。姑娘若再不管管,下人就隻知那阮妙彤了。”
世棠看著兩人情緒激憤,淡淡地道,“不就是閒言幾句麼,哪裡就如此嚴重了。賀啟焱的秉性是方才得知的嗎?”
芳雲和碧衣被問了個啞口無言,賀啟焱是個花花太歲,在許府時便已是知道的。可她倆擔心的是,玉景軒已有兩位小娘,下麵的丫頭們若再如過江卿般暗含著上位的心,姑娘在院裡可怎麼過活?
本以為書房一幕兩人相處已漸好,可眼下瞧著不過是千裡之行,才將將踏出了第一步。未來這日子如何,還真是難說的很。
世棠看著倆丫頭的神色,不難猜這又是腦補了她不少苦情戲。唉,世棠心道我是不是也該配合著演一演,不然顯得我多少不正常。
“好了,兩位姐姐,我自有道理,瞧你倆這小臉皺地。”世棠笑出來,“婆母昨日讓送過來的衛州白桃,回去浸在冰裡。這個時節吃最好了。”
接連幾日玉景軒主屋內透不進一絲風,悶熱地叫人難受,老天好似在憋著一場大雨,不到下來那一刻也隻有硬熬著。
世棠叫下人們在院裡置了茶具泥爐,揮著手叫阿吉在後院葡萄藤旁掛上了一副秋千架。
香煙嫋嫋,微風輕拂。世棠神態嚴謹地拿起茶筅,先輕輕觸底調膏後再一遍遍擊拂茶花,逐次添加山泉水並變換著打拂的速度,待水添至將滿之時,慢慢抬高手腕,茶筅上浮,茶湯回落,直至碗中呈現出宛若雲山霧宇祥雲迷鳳的幻象。
終於還是成了。
側著頭看了一會子後,她嘟了嘟嘴,把茶筅輕輕擱置一旁。
古時貴族名媛從小浸染在琴棋書畫當中,嫁作人婦後的交際也出不了這個圈圈,時常比個才情,交流個心得啥的。
世棠再不喜,也得入書隨俗。剛穿來那會,為防穿幫,她特地將自己同書中女主做過比對。
馬術方麵她自認很OK,投壺跟夜市上的套大鵝本質相差無幾,女紅嘛因不是現場拿起針線,可假他人之手,筆墨丹青能讓他人代勞的時候她便也能藏拙。
可唯獨做茶,祖母是專門延請過名師親自示範過的,且做茶一事須親自上陣。這關乎祖母的臉麵,是以世棠痛下苦功必不叫這上麵露出馬腳。
等撤去了茶具一應物件,院裡小爐重又醅煎上滾燙的沸水,世棠著碧衣煮了一壺陳皮。差人去前院請管家來玉景軒。
管家賀方是婆母的人,身份地位自是相較旁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