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她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快鮮活,原來騎馬竟是如此恣意之事。秦元胥的父親駐守峪山關幾十年,卻因先帝聽信讒言起了忌憚,將幼子送來京中做質。多年與家人分離,這上京與他,與雲風來說,又何嘗不是自由的牢籠。
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久違的恐慌來。
腦海中又回想起倒在血泊中的殿下,和順著劍尖滴落而下的血跡,心底因悸動而起的思緒再次歸於平靜。
是了,她一遍遍默念告訴自己,皆是逢場作戲,哪裡配談什麼動情喜歡。
他現下如此對她,隻是誰都不敢將話說明白罷了。他若知道從前的心意都是假,隻是為了報仇而□□他。那時他眼盲,看不見她冰冷的神情,也看不見她眼中深重的恨意,隻是單單聽她說些動聽的情話,就交付了一顆真心。
秦元胥笑而不語。
佟映真不認得路,也不知是要去哪。他帶著她夾道而行,見春景,進春山,直至拐進一片林子裡。
秦元胥提韁勒馬,雲風在原地踱步兩下,而後停下。
他嘴角含笑地彎下腰,攬著佟映真的腰替她挪了挪身子,讓她坐的更舒服些,而後帶些期待地看著她道:“你轉頭看。”
她固執的不想回頭。
佟映真嘴唇緊閉,眼眶微微發熱,生出些淚意。
秦元胥無奈地握住她的右肩,輕輕將她的身子轉過去,淺笑道:“是杏花。”
是杏花。
漫山的杏花林,晃眼的一片白。虯枝淺埋新綠,滿樹香氣疏淡,花蕊淺紅。昨夜雨水,落了一地細密的小花瓣,混在泥裡,皈依大地,化作暗香塵泥。
“你從前不是與我說,想看杏花嗎?這是京城附近最大的一片杏花林。”
秦元胥將她抱下馬來,折一支遞給她:“杏花稱你,爛漫自由。”
佟映真沒有伸手去接。
她的臉色煞白,眼神變得空洞無光,失神地愣在原地。她看向秦元胥含情的雙眼,卻覺得有些恍惚,驀然落下一滴淚來。
恍然間想起也曾有人輕折一簇簪在她的發髻,揉了揉她的後腦勺,溫柔卻飽含憂傷地道:
“杏花爛漫,小真一定要做自由的姑娘,不要像我。”
飛花似輕夢。
心底如青杏入口般酸澀。秦元胥仍執著地將手中的枝條緊握,他隻微微用力,花瓣便紛紛落下,雨水朝露,更顯杏花脆弱疏離。
因春而發,春儘而逝,香消玉減,幾人憐枝空凋零。
秦元胥的手背因用力而青筋暴起,指節發白。
他隻當佟映真是被他策馬嚇到,人還未有緩過來,仍將杏枝遞著。
“怎麼了。”他抬手想替她拭去眼淚,佟映真卻在他剛觸碰到臉頰的一瞬間偏頭躲開。
她喃喃道,好像也是在說服自己:“侯爺在說什麼。映真最討厭的就是杏花。”
或許從前是喜歡過的。
但杏花看上去太柔弱了,總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