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 琴斷霜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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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穩穩前行,日光明耀,車內暖融。黎慕白思考著案子,欲掏出石黛來,被趙曦澄一記冷眼製止。

臨下車前,趙曦澄突然問道:

“我聽說你與王贇曾在虞洲一起探過案——”趙曦澄斟酌了一下用詞,“交往似乎從密——”

黎慕白沒料到他突然會提起這些舊事,一時有些失神。猶記那年,她被聖上欽點為趙曦澄的正妃時,她雖年幼,但打心底裡討厭這門婚事。

從小,父母就不拘束她,特彆是她跟隨父親去外地上任,見過山山水水後,就再也不甘心囿於閨閣,更彆說讓她嫁進禮製森嚴的天家。

十二歲那年,她為這門婚事鬨了一次。可聖旨已下,父母也無可奈何。

父親述職完畢,她與母親又隨父親去西洲上任,途徑虞洲時,恰好虞洲發生命案。她一展才華,勘出案中破綻,被當時在虞洲上任的王岑大為讚賞。

那時,她與王岑之子王贇共探謎案,一起擊鞠嬉遊,結伴踏馬觀花,日子很是愜意爽快。以至到了西洲,她常想,要是能有王贇這樣一個兄長,那該多好。

後來,表姨父江達安也到了西洲,她與江家表哥江豫也一起玩過,可江豫沉迷於木作機巧,兩人玩不來,但江豫還是時常來陪她······

趙曦澄咳嗽了一聲,黎慕白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她見趙曦澄正一瞬不瞬盯著自己,心裡一下有些發虛。

“我——我跟他,隻是偶爾探討下案子,不是殿下您說的那樣。”黎慕白不知自己為何要撒謊,窘得臉都紅了。

趙曦澄見她目光遊離,麵飛紅霞,心裡似是被紮進一根刺。

他彆過頭,不再看她,仿佛她的臉也生了刺,隨時會飛出刺來刺向他。

“那他昨日可曾認出你來?”趙曦澄冷冷問道。

“我到了西洲,就再沒見過王贇。時隔這些年後,我不知他有沒有認出我。”黎慕白誠實答道。

她現在也無法確認王贇昨日是否認出自己,但王贇聽識過人,昨日她故意沉著嗓子說話,不知他有沒有辨彆出自己的聲音來。

“你之前進京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尋他助你。現下,他已回京,你有何打算?”趙曦澄語調僵硬。

黎慕白不知趙曦澄為何反複提起王贇,一時摸不準他的心思。她看著他的側容,高挺的瓊鼻下,是微翹的唇。線條起落有致,如精心雕琢又似隨意塗畫一般,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刻意美。

她忽而生了興致,轉而問道:“我現今是涼王府的司膳女官,敢問涼王殿下希望我怎麼做?”

“涼王府的司膳女官?好!黎慕白,你最好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

說完,趙曦澄就把她趕下了車,留下杜軒與她一起,命杜軼駕馬朝鴻臚寺奔去。

黎慕白望著疾馳的馬車,腹誹著這人真是六月天,說變臉就變臉。她剛想抱怨幾句,忽瞥見杜軒在一旁立著。

杜軒雖然不能隻說話,但聽識正常。她隻好按耐住一顆抱怨的心,帶著鬱悶與無奈往錦屏街行去。

錦屏街一帶聚集了京中各色技藝高超的藝人,朝廷的教坊亦設置在此。街兩旁,既有綠蕪繞牆的小庭深院,也有碧瓦朱簷的綴彩高樓。

隻是現下還未至夜,街上人馬較少。

黎慕白帶著杜軼一路行去,偶有歡歌笑語從街兩旁的深院或高樓漏出。

兩人走了好些時刻,才在街尾較清淨處看到一塊餘音閣的匾額。還未行至門前,便隱隱約約聽到琵琶泠泠、笛韻悠悠、箏聲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