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 酸梅初夏(1 / 2)

[]

宴慶苑已被聖上派了侍衛守著,與昨日較之,大相徑庭。

黎慕白隨趙曦澄查了馬的食料之後,便到了擊鞠場。

黃塵落定,景物清明。

淩亂密集的腳印、東倒西歪的旗鼓、散落染灰的點心、七零八落的椅案······一一昭示著昨日的混亂不堪。

王贇剛送走刑部尚書竇追等人,就見趙曦澄與黎慕白來了,忙又折身招呼。

昨日擊鞠發生變故後,赫連驍等人就被聖上留在宮中養傷。

聖上劃定了一處遠離內宮的偏殿,騰挪出給參與昨日擊鞠一賽的北夏使團人員居住,並在偏殿四圍布了重兵把守。

同樣,鐘萃軒也增派了防守侍衛。

黎慕白明白,倘若昨日擊鞠變故並非意外,聖上如此安排,一來可阻止相關嫌疑人員藏匿或洗清證據,二來也防和親一事再生枝節。

派兵駐防,也是變相地半軟禁了北夏使團的參賽成員,不給他們窺見我朝皇宮機密的半點機會;與此同時,亦給我朝徹底查清擊鞠變故留一個時機。

趙曦澄是和親主使,又是鴻臚寺卿,公事繁蕪。是以,他把黎慕白送到宴慶苑後,見王贇也在,便留下杜軒,吩咐幾句後忙去了。

昨日自擊鞠發生變故後,聖上就封了宴慶苑,及時護住了現場。

黎慕白問王贇可有發現,因為昨日兩馬發狂時,王贇是賽場上距離事發之地最近的人員之一。

王贇苦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在她身上輕輕掃過,問她有何見解。黎慕白告訴他,她目前也無任何頭緒。

昨日,事出意外,又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無論是置身於擊鞠場上的參賽人員,還是在擊鞠場外觀看助威的一眾人等,都不會預料到馬會突然發狂,然後釀成一場影響兩國交好的變故。

發狂的馬,是祁王趙暇與北夏赫連驍的坐騎。

比賽前,而為公平起見,這兩匹馬,與其它參與擊鞠賽比事的馬兒一樣,均由參賽人員本人從宮中馬廄裡親手挑選。

趙曦澄在比賽之前,就帶著黎慕白查過馬廄裡的馬,包括馬具都細細驗過。

隻不過,他們忽視了對馬的食料的檢查。

適才,她趁趙曦澄在以關心馬為由引開一眾仆役後,暗暗去查過馬廄裡現存的食料。是細乾草混合了麥麩與豆類,並無其它的添加。

但是,如若凶手果真在馬的食料裡動過手腳,馬廄這邊查不到,她還有一處可以查知。

黎慕白和王贇邊走邊搜看,最後兩人在一棵楸樹下停住,留下其他衙役繼續在宴慶苑梳篦。

時值初夏,楸樹的葉已碧翠如雲,但被滿枝滿椏的花苞一掩,卻隻露出些微的綠意來。

楸樹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淺淺的坑。

昨日,黎慕白就是在這個坑前,被趙曦澄從即將頭栽地的黑馬馬背上搶過去,讓她生生避過了重摔一跤的危機。

日光從樹葉花苞的間隙裡漫灑而下,疏疏綽綽落在二人衣上。

王贇似是無意間側了下首,隻見身畔的人眉峰微微蹙起,目光沉靜清亮,一如他記憶中她思索案子的凝神模樣。

或濃或淡的光斑,在她素淨的藍色長袍上勾勒出千花萬樣來。滿頭青絲雖隻挽成一個簡單的烏髻,渾身上下也無半點珠玉裝飾,然而此刻,她整個人卻透出一種比珠玉更令他炫目的華彩來。

猶記昨日她在擊鞠場上打馬馳騁的颯爽英姿,如一把追風的寶劍,一下令他夢回虞洲。那些在他心底百轉千流過的舊時時光,重又鮮活。

見她朝自己偏過頭來,王贇眼瞼一低,視線落在她包裹著厚厚布條的手上,心頭不由一頓。

昨日混亂剛發生之際,他護住赫連驍後,赫連驍卻不顧他的阻撓,執意帶傷去救人。他深知此次和親事關重大,便緊隨赫連驍左右,與他一起營救眾人。

如此一來,他既可儘量阻止擊鞠場上北夏和親使團的人不再出意外,又可趁機尋出馬匹發狂的線索。

群馬燥鬱過後,忽然繞著擊鞠場跑起圈來。他心下稍安,卻猛然間瞥見,馳騁在群馬最前方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