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90章 一見傾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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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兗王妃在夢中發出囈語,一雙手扭來扭去。

“韞歡!韞歡!”趙暄潔忙捉住她的手,輕輕拍著,“沒事了!沒事了!”

韞歡?兗王妃在睡夢中一怔——她的閨名柳韞歡,已許久未有人喚過了。

她是柳家嫡長女,少時喪母。

後來,父親娶了繼母,繼母又相繼誕下繼弟繼妹,她便漸漸被眾人淡忘了一般,雖衣食不缺,但在國公府裡活得像一株無人在意的野草,隻有她的丫頭鳶尾在乎她,心疼她。

鳶尾比她小一點,卻像個大姐姐一樣,貼身照顧著她,時刻維護著她。

那年春暖花開,繼妹邀她去踏青放風箏,不知怎的,她與眾人走散了,連一向與她形影不離的鳶尾亦不見了。

她被歹人追著,誤闖到一處林子,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不虞斜刺裡冒出一個醉醺醺的少年來。

少年腳步踉蹌,酒氣熏人。

她一下更絕望了,卻沒想到那少年看上吊兒郎當的,但掄起拳頭來虎虎生風,對著歹人就是一通胖揍。

那歹人被他不要命的打法弄懵了,又覷見了他的腰牌,忙忙抱頭逃竄。

“小娘子快些回去,以後莫要獨自一人在外逗留。”少年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又灌了一大口酒,一副放浪形骸模樣。

她驚魂未定,瞥見腳邊有一個閃亮物件,拾起一看,是一塊鑲金羊脂玉腰牌,上刻有“兗王趙暄潔”等字樣。

“呃——”他接過她遞上的腰牌,隨意一塞,又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又灌下一大口酒,催她快些離去。

他說,他會護著她離開此處,今日之事他亦會深埋心中,不會讓第二人知曉。

之後,果如他所言,京城裡沒有人知曉此事。

是故,當賜婚書下來的那一刻,她歡喜得差點暈倒,鳶尾亦為她喜極而泣。

國公府上下卻不以為意,甚至還有不少幸災樂禍之人。

因為趙暄潔在京城,有鬥雞走狗、驕奢淫逸之名。他的外祖父周瀚,在禦史台任職,亦因他的紈絝作風,常常被同僚懟得啞口無言。

但她堅定地認為,他絕不會是那樣不堪的人兒。

嫁入兗王府後,一切如她想象的那般,他待她甚好。

她曾幾次試探,卻發現他早已忘了他曾救過她一事。

身為女子,她敏感地覺察到,他不喜她,但信任她,尊重她。王府管家大權,成婚後未多久就全權交與了她。

她治理王府,他從不置喙。她遇上拿不定主意的事,找他商量,他亦會耐心地給出建議。她未有所出,他也不納妾,連淑母妃待她都十分和善。

淑母妃從不插手王府事宜。她沒有生育,淑母妃也不催,反而常寬她的心,道他們小夫妻年輕,來日方長。

她很滿足,成親後的生活,比她在國公府過的日子舒心多了,而且還能日日見到他。

府中多玫瑰,她亦漸漸知曉了他的心事。不過,斯人已離去,她想,天長地久的,總有一天,他的心裡,也許會烙下她的影吧。

“韞歡!韞歡!那是夢!快醒醒!快醒醒啊!”親昵的意味,焦灼的語氣,直貫雙耳,誘惑著她迫不及待去尋覓那聲音的主人。

趙暄潔見她悠悠睜開了雙眸,握著她的手一緊,幾乎哭道:“韞歡,你終於醒了!”

兗王妃柳韞歡一時不適應趙暄潔的灼灼注視,麵上燙燙直燒,有如軒窗外滿樹欲燃的榴花飛上雙頰來。

成婚後,他從來隻呼她為王妃!

望著她紅暈滿麵,態生嬌靨,趙暄潔頓憶起昔年裡救過的一個小娘子來。

豆蔻離京後,他日日醉生夢死,於上巳節被一幫子朋友以散心的名義,強拉著去踏春。

花紅柳綠,鶯歌蝶舞,春光熱鬨喧闐。

眾人喝酒劃拳嬉戲,玩得不亦樂乎,唯他隻覺苦悶難受。

他攜了一壺酒,四處走著,信步所至,來到一處林子邊緣。

儘管他醉眼朦朧,仍能辨出有人在欺負一個小娘子。

這是他生平最不願見之事,遂提起拳頭直接開打。

歹人逃走後,他接過小娘子戰戰兢兢捧上的腰牌,見她雙頰掛淚,顫抖不已,如一株春天裡才抽出的柔弱花信,仿佛一陣風就可吹折。

他登時心生不忍,強壓酒意,默默跟在她身後不遠處,把她送到官道上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