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吃飯的是皇帝啊,燒米飯燒出了鍋巴,那就是廚藝不到家,是大不敬。
“狗奴才,連你也敢輕慢朕?”
鍋巴什麼的,肯定不會送到禦前,隻會把最軟最可口的米飯心兒挖出來給元安帝享用。
但,即便是米飯最裡麵的那一團,似乎也沾染了一絲絲的糊味兒。
元安帝一路逃命,還丟了最重要的寶物。
他又是疲累又是憋屈又是恐懼又是沮喪,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的邊緣。
一碗隱隱帶著糊味兒的粳米飯,仿佛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元安帝直接摔了筷子,紅著眼睛,衝著高忠良喊道:“拖出去,斬了!”
高忠良低著頭,原本想要勸說一二,卻還是忍住了。
他太了解皇帝了,知道皇帝需要泄憤。
雖然那位禦廚的廚藝著實了得,人也忠心,但……一個奴婢,殺就殺了!
若是能因此讓陛下發泄出胸中的鬱氣,也算沒有白死一場。
“饒命!饒命啊!”
“陛下贖罪,奴婢冤枉啊。”
有些白胖的禦廚,做夢都沒有想到,他伺候了皇帝十幾年,自以為最受寵信。
沒想到,卻因為一碗米飯,而丟了性命。
兩個侍衛壓著禦廚,一路將他推出了驛站。
說實話,兩人都有些不忍心。
若是以前在宮裡,“大不敬”確實是死罪。
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逃難啊!
阿史那雄的狼兵就在後麵,這般情況下,能夠有個地方安寢,有口熱乎的飯,就已經很不錯了。
就像他們這些千牛衛,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呢。
彆說一口帶著糊味兒的米飯了,就連口涼水都沒得喝!
陛下卻還——
“還當這是在皇宮?”
“到底是皇帝,不說體恤民間疾苦了,就連身邊的侍衛,也不曾善待。”
兩個侍衛還想到了白天,出城門的時候,明明是外戚、權貴們胡鬨,皇帝卻叱罵他們這些侍衛。
那個時候,侍衛們的心裡就已經埋下了一根刺。
此時,看到這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禦廚,兩人竟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算了,不殺你了,你趁夜逃走吧。”
“跑得遠遠的,不要讓宮裡的人瞧見也就是了。”
叛軍來了,皇帝連皇宮都不要,被嚇得落荒而逃。
在元安帝逃離京城的那一刻,他身為帝王的威信與尊嚴,就受到了非常大的損傷。
天子?
嗬嗬,狗屁,不一樣被阿史那狗賊嚇得如同喪家之犬?
軍中最是慕強,一向都是實力為尊。
而逃兵什麼的,最是可恥!
“……”胖胖的禦廚愣住了,沒想到自己絕地還能逢生。
他趕忙跪下,砰砰砰給兩個侍衛磕了三個頭,就趕忙跑進了夜色裡。
“唉,他還能逃,我等兄弟呢?”
“廚子都沒了,誰來做飯?”
“想什麼呢?就算有人做飯,也輪不到我等!”
皇帝、寵妃,還有他們寵信的國舅等奸佞,都排在所有人前頭。
這狗皇帝,還真是讓人無法尊敬啊。
謀反,似乎也不是那麼的大逆不道、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