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的廂房收拾得整潔乾淨,被褥齊整得疊好,家具很少,除了床,隻有一張桌子與椅子,桌子上放了幾本醫書,其中一本中間卡著乾樹葉所作書簽,顯然看至一半了。
床尾疊放著一套深色的舊長袍,與張老大夫同款的豎領設計,顯然此間是醫館的主臥。
屋中彌漫著一股老人身上特有的腐朽氣息,並不好聞,花春盎捏著鼻子將窗戶打開了。
謝恒尚未歸來,於是百無聊賴地拿起一本醫書,坐在窗欞上,邊晃蕩著腳丫子,邊撕下一張紙,揉做一團,再往黑黢黢的屋外投擲去。
奇的是,落針可聞的黑夜,竟是一點回響都沒聽到。
等了半晌,依舊鴉雀無聲。
蛇蟲鼠蟻的聲音皆無,剛剛喧鬨過的街道,再次回歸死一般的岑寂。
村落裡凶神惡煞的村民們,仿佛人間蒸發般,又全不見了蹤影。
花春盎不信邪,開始一張接著一張往下撕紙,轉眼整本醫書被薅得隻剩下末尾禿禿的幾頁了,正當此時,房間門開了。
老舊的門板咿呀聲很大。
花春盎驚喜得將醫書隨意丟回屋內,並迅速跳下窗欞。
謝恒對常人恐難以理解的舉動一見即透,解釋道:“蜃籠複刻於往生或現世的某段場景,到底依托於妖魔鬼怪,形聲聞味觸之五感失真屬正常。”
花春盎才不管正常不正常,乾巴巴的蔥油餅塞進腹中,沒滋沒味的,見謝恒雙手背在身後,便知道他帶回了香噴噴的吃食了!
眼疾手快得撲過去欲搶:“郎君~~~你兒子想吃荷花酥!蜜汁玫瑰芋頭!杏仁豆腐!還有紅年糕!”
“全是甜食啊?”謝恒靈巧地側身,一手撈住撲人不成,恐撲向地板的花春盎,一手端出了一碗稀粥,似笑非笑地問道,“紅棗白米粥可以嗎?”
花春盎看著眼前這一碗毫無新意的白粥,一下子興味索然,撇著一張嘴,整張臉上都寫著不高興:“就這幾顆紅棗,肯定不甜。”
謝恒將碗往前推了推:“你先嘗嘗。”
花春盎勉強舀起湯勺,淺嘗了一小口,這一嘗,一雙眼都亮了:“哇——這白粥竟是甜的!”
接連又舀了三勺,甚是滿足:“甜的就是比鹹的好吃!”
有了甜食的滋潤,空虛的肚子總算得到了滿足。
謝恒維持著端碗的姿勢,說道:“我向張大夫要了三勺飴糖加了進去。”
剖開來說,用“要挾”二字更為準確。
左右不過借由花春盎的由頭,把那莫須有的兒子當了槍使。
耳尖隱隱的燙意,時刻在提醒著他剛才腦子一熱,乾了什麼無恥之事。
好在這事,除了他,便隻有張大夫知道,蜃籠一破,萬事皆虛,這事,一輩子也泄露不出去。
謝恒暗暗鬆了口氣。
臨時煨的粥並不多,又隔著涼水降了溫,花春盎津津有味地喝著,小半碗很快全部下了肚,剛好飽腹。
謝恒的視線停落在花春盎瑩潤的紅唇之上,一翕一張的,一時之間,竟想不到比之更有趣的事了。
思緒蕪雜之際,口中忽然被塞進了一勺子的甜白粥,甜膩的稀白粥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