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對趙飛揚身上發生了何種變化並不是太關心,畢竟他已經離開了長興,也沒有把他當成真正的朋友,隻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個過客罷了。
要說同情多少還是有些的,趙飛揚的時運不濟,自從他一手促成了長興的公私合營,接二連三的悲劇就圍繞著他發生,先後失去了父親和妻子,當然這跟他自身做事的手段也有一定的關係。
而高新華就不同了,身為長興醫院的書記他自然期望醫院能夠興旺發達,至少彆在他的任期內衰落下去,長興醫院關係到兩千多名職工的生計,多半人還是要指望醫院養家的。
然而他隻是負責黨群工作,對醫院的具體業務無權插手,趙飛揚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他隻能給出建議,起到監督的作用。
他看到裴琳死後趙飛揚的工作風格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也聽說了一些風聲,華年老總唐經綸有意換將。已經委任馮中亞前往東州接手華年大健康業務,雖然沒有明說讓他來製衡趙飛揚,但是換將的意圖已經相當明顯。
接下來必將麵臨雙方矛盾的激化,無論雙方誰取得勝利,對長興來說都不會是好事,原本命運多舛的長興醫院又將遭遇一場浩劫。
許純良能夠理解高新華的心情,但是對長興的命運他也愛莫能助,離開了就是離開,總不好回頭去插手人家的事情。
高新華說給他聽也沒有讓他插手的意思,隻不過是找個人傾訴一下,他這個書記可不好乾。現在院內人心忐忑,自從公私合營之後,不斷出現骨乾外流的問題。
高新華聊了一會長興的事情,話鋒一轉又回到了東州燒烤城上,長興醫院雖然不屬於文旅係統,但卻是東州燒烤節的深度參與者,負責為燒烤節提供醫療急救服務,在東州燒烤城還配備了醫療服務點。
高新華曾經去過現場,不是為了吃燒烤,而是過去慰問前往支援的醫護人員。
高新華認為燒烤城存在很大的隱憂,治安問題最好解決,隻要部署足夠的警力,治安風險就在可控之中,但是最大的問題在這些商戶,涉及到的商家實在太多,任何一個環節出事,都可能會引起一係列的連鎖反應。此前鬨的沸沸揚揚的出租車宰客的事情就差點斷送了東州燒烤的前程。
高新華隻去了一次東州燒烤城,但是他肯定不會去第二次,表麵上看規模宏大,商家熱情洋溢,可是他們的熱情過於公式化,服務過於模式化,原本各具特色的東州燒烤,被官方行為聚攏在同一塊場地,首先喪失的就是原有的特色。
雖然官方儘力把燒烤城包裝的整齊劃一,熱熱鬨鬨。為了烘托氣氛還在中心的空地上搭起了舞台,邀請形形色色的歌手助陣,但是仍然掩飾不了內容的單一。
高新華在體製中摸爬滾打多年,見到這樣的狀況也不是第一次,記得二十多年前,東州的某位書記大手一揮,斥資二十多個億的東州文化城,開業熱鬨了半年之後,馬上就變得門前冷落鞍馬稀,現在除了幾個不死不活的商家,哪還有什麼人氣。
那位書記在文化城開業之後的半年去了省裡,直到現在東州老百姓提起他還忍不住滿腹怨言。
高新華雖然不讚同這位老書記的所作所為,但是他認為體製中這種現象是屢見不鮮的,也是不可避免的,體製中人可以不為五鬥米折腰,但是如果是政績呢?政績就意味著你有可能獲得更大的權力,如果你想要獲得權力,就首先要學會向權力低頭。
高新華認為許純良的這次休假和東州燒烤城項目有關,雖然東州燒烤的第一把火是許純良燒起來的,但是現在所有人都看到了政績,一旦有了政績,就會引來摘果子的人,誰的位置越高,誰摘到的果子理應越大,以許純良目前的級彆,也隻能給彆人當梯子,如果你不肯,那麼伱最好不要占著有利的位置,讓願意當梯子的人來。
高新華道:“你跟我說實話,正逢五一假期,燒烤城開業的時候,你這個文旅局的骨乾分子為什麼偏偏選擇這個時候離開?”
許純良笑了起來:“高叔,我留在東州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來京城學習一下先進經驗,這也是局裡的意思。”
高新華道:“你這一走,政績可都是人家的了。”
許純良道:“麻煩也是人家的了。”
高新華搖了搖頭道:“你說了可不算,我可聽說文旅局內部分成兩派,你和範理達是傅國民一派,另外一派是文化局和文物局的老人,他們可看不慣你們這樣搞,抱怨說東州的文化什麼時候變成燒烤了,彆看你們現在弄得熱熱鬨鬨,可是缺乏文化底蘊肯定無法長久,這次五一節日期間,東州旅遊賺了人氣但是失了格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