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一向活得像個苦行僧的蕭庭榕竟然頻繁出入風月樓,還學會了笑,學會了愁,學會了愛憎怨——當然這隻限於在趙樂怡麵前,或者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
韓昭湊到他耳邊,賊兮兮的笑著,偏哪壺不開提哪壺:“趙姑娘可有說過她不願嫁人?”
蕭庭榕一怔,半晌方“嗯”了一聲。
“那蕭侍禦打算怎麼辦?”
“等。”
......就這?
韓昭:“等到什麼時候?”
蕭榆木:“等陛下上殿。”
韓昭:“??”
陛下今日卻是遲到了。
不僅皇帝遲到了,今日的氣氛也有些不一樣。
果不其然,皇帝在朝上發了雷霆大怒。
事緣年初時江南一帶受水災所擾,當時揚州刺史是本著能賣得多慘便賣多慘的精神,乞求朝廷賜下賑災的糧餉。
一晃數月過去,朝中又先後發生了春闈舞弊案、王氏包庇案等大事,除了揚州上下之外,大概沒有幾人還在關心水災之事。
就在這時候,秋稅的季節到了。戶部轄下的度支司每逢秋收都會征收全國各地呈上的賦稅,這本也沒有什麼特彆。隻是皇帝在批閱揚州稅收時,火眼金睛的捕捉到了一處不妥。
“顧卿在批下賑災糧餉的時候,是知道揚州死了多少人的吧?”
戶部顧尚書,顧名思義,和春闈舞弊案的顧允自是同出顧族。隻是他是吳郡顧氏,而顧允則是吳郡本家沒怎麼看得起的洛陽旁支。
顧尚書比起顧允,斤兩不知重了多少,此時仍是氣定神閒:“回陛下,死傷人員戶部皆有在案。”
皇帝氣極而笑:“賑災那時你們說揚州死傷過半,為何收的秋稅,戶數對不上來?是賑災時虛報了死傷人數,還是從一開始,你們便隱瞞了揚州真正的戶口人數?嗯?”
皇帝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當中最耐人尋味的卻是那“你們”二字。隻因顧尚書的吳郡顧氏,好巧不巧的便是揚州境內的一大士族。
顧老狐狸想了又想,想了又想,隻覺後背大汗淋漓,卻還是沒有想出一個麵麵俱圓的答案來。
若是當初水災根本沒有死傷過半,那賑災糧餉豈不是被層層官員和揚州士族層層貪墨去了?若是賑災糧餉的確用得其所,但秋稅所收戶數比去年的一半遠遠有多,那本來的戶籍數量不就是少報了?
在占田蔭田製之下,農民的戶籍都是由蔭其的士族所報。若是少報了,便代表著士族手中掌握的佃戶遠超規定的數量;而這些世家手中握著這麼多不見得光的佃戶能乾嘛?
風平時,則吞扣賦稅;風起時,則征為私兵--
顧尚書不敢再想下去。正在他想著要不要乾脆認了揚州官員貪墨糧餉然後把鍋都甩到不屬於顧氏一派的當地官員身上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