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潯淵隻覺得自己的心,隨著膝蓋的冷意一起冷了下去。
宋惜月,你好樣的!
“阿月!你原諒我吧!是我愚蠢,是我自大,是我糟了算計,連累你也丟了顏麵!”
他大聲喊道:“隻要你能消氣,我做什麼都願意!”
“當真?”宋惜月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十分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
緊接著,馬車廂門被推開,一臉病容的宋惜月從裡麵走了出來。
她裹著厚厚的毛裘,雙眼通紅,臉上還是未乾的淚痕,整個人憔悴又虛弱,好似寒風大一點,都能將她從馬車上吹下來。
附近看熱鬨的眾人甫一見到這樣的宋惜月,都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
此前眾人都嫌棄宋惜月懦弱無能,膽小怕事,白白瞎了一個高門貴女的身份,卻被一個賤妾壓在頭上,任由著泥腿子爬上來的丈夫寵妾滅妻。
可真的出了事,受儘寵愛的賤妾隻顧著自己耍威風,沒用的丈夫接連丟臉丟官,唯有眾人恨鐵不成鋼的宋惜月撐起了一片天。
此時此刻,眾人這才明白過來。
宋惜月那哪裡是懦弱無能膽小怕事,她是堅韌如蒲草,擁有一顆溫柔純善,能包容一切的心。
此時此刻,眾人看著她那張虛弱且帶著淚痕,卻倔強未有半分懼意的臉,忍不住打從心底生出一個念頭。
不愧是宋家女!
如此氣度,如此胸襟,尋常女子如何能及!
大家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顧潯淵,頓時愈發鄙夷和歎息。
他是真的一點都配不上宋惜月,能得宋惜月這樣的女子為妻,他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更可氣的是,他還寵妾滅妻!
顧潯淵對周圍的視線渾然不覺,隻看著站在馬車上的宋惜月,大聲且殷切道:“當然是真的!我何曾騙過你半點?”
說著,他舉起了左手三根手指:“我顧潯淵對天發誓,若我今日所言有半分虛妄,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話音落,宋惜月便歎了口氣,躬身下了馬車,隨後讓在門房做事的錢天逸上去攙扶顧潯淵。
“夫君若真的心中有我,便聽我一句勸,將蘭夫人妥善安置了吧。”
聽了這話,顧潯淵臉色變了又變。
“夫君如今已非官身,但我還是二品誥命,就當是為了我這個誥命夫人的臉麵,還請夫君妥善安置了蘭夫人這個平妻。”
說完,宋惜月衝著顧潯淵正要屈膝行禮,立刻就被邊上的墨玉攔了一下。
“夫人,您有誥命在身,府上主君隻是一介平民,您若是向他行禮,他會落個目無尊卑的罪名的!”
聞言,宋惜月剛剛屈了一點兒的膝蓋立刻打直。
隨後,她紅著眼睛看著麵色漆黑的顧潯淵,道:“夫君你看,我如今就連想對您行禮都不成了,您若是還留著蘭夫人在府上,我該如何自處?”
此時此刻,顧潯淵心裡已經是怒火狂燒。
但為數不多的理智牽扯著他的神經,竟叫他這個時候還露出了一個笑容。
“好阿月,我聽你的,馬上就讓人把白嬌嬌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