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一聽太子說要將這幾名舞女贈與自己,假意推辭:“殿下,這怕不妥,宮中舞伎,小臣怎受的?”
太子一笑,拉起張讓的手,說道:“將軍戍邊辛苦,小王送你幾名舞女歌伎略表犒勞,又如何受不得?”
“也好,謝太子殿下。”張讓自忖河西軍兵力強盛,頗受梁王賞賜,已經習以為常,如今太子也如此趨奉,本來就清高的臉上又更多了一抹神氣。
“對嘛,小王給你的,你就要嘛!”
太子一邊應著,一邊向康老師耳語了幾句。不一會兒,康嚴就領著幾個雜役手裡擎著朱紅描金的漆盤,從側房出來,托盤上整齊地碼放著一個個三寸見方的金絲楠木盒。
“諸位。”太子起身叫停樂師,朝眾人說道:“這中和節,父皇親自吩咐,叫小王備了一些薄禮,點心絹帛之類,隨後會差人送往各位府上,隻是這些東西,父皇叫小王親自送與各位手上。”
太子用手一指,康嚴便讓幾名雜役向在座的宴客分發起朱漆托盤裡的東西來。
眾人接過楠木盒子,打開一看,原來裡麵還裝著一個邢窯月白瓷小瓶,上寫“蘇合香”三字,知是西域貢來的稀罕貨,都無比歡心,忙著謝恩。
這楠木盒裝的蘇合香,來客人手一隻,隻是發到張讓這裡,卻是沒有。
正疑惑時,張讓見太子從康嚴手裡接過一隻鎏金的錫盒,遞給自己,道:“蘇合香,本是西域之物,將軍河西節度使,自不稀罕,所以,小王準備了特彆的香料給將軍。”
張讓不解太子是何意,接過錫盒打開,隻見裡麵有一個長方形提箱,箱內外均裱糊黃色綾子。箱蓋設計成抽拉式,提起抽拉蓋,首先看見的是一層黃綾麵擋板,移開擋板,可見箱內挖有兩個凹槽,槽內放置著黃紙做襯,嚴絲合縫地嵌著一個精致的銀瓶,瓶上拴小木牌,上書“麝香二錢銀瓶”幾個字,整個錫盒的包裝從裡到外,均以明黃色鋪滿眼簾,表明為皇家獨享之物。
“將軍。”太子意味深長地向張問說道:“天下香料成百上千,來源不是西域,便是南海,唯獨這麝香是中原所產,父皇知將軍近日四處搜尋麝香,特意囑咐我將此物送與將軍。”
張讓一聽,心中略感不祥,但還是接過錫盒,連聲謝恩。
“小王聽說,將軍以十八顆麝香易得一匹西極天馬,可有此事?”
“有此事,那紫火獅子驄,的確是罕見的寶駿,我正有意送與聖上呢。”
“誒,將軍,父皇在宮中,要這等戰馬何用?反倒是有將軍這等愛馬勝過錢財的豪俠戍邊,才是父皇之幸啊。”太子說罷,不自覺地望向一旁的杜衝,兩人心有靈犀地笑了起來。
張讓雖然不知道二人所笑的內情,但被這一笑,還是有些不快,於是端起酒樽,向太子施了一禮,道“那我就替我河西軍將士,謝聖上隆恩,謝太子謬讚了。”
張讓所憑的,無非是河西五萬精兵強將,此時把話拿出來掛在嘴邊,太子自然知道是何意,但並未露聲色,隻對杜衝說:“杜白圭,你尋這麝香辛苦,也算有功,這杯你替小王喝了吧。”
你敬酒,我不接,誰是君?誰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