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勒。”杜衝接過酒一飲而儘。
“張將軍,說起戍邊。”太子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將軍此次來開州府已月餘,可曾去過玄醫局探訪一二?”
張讓不知太子突然提起玄醫局是何意,隻說:“聖上有令,不近玄醫,小臣不曾去過,不過見這衙府司軍,似乎比去年精壯了許多,聖上之幸,殿下之幸啊。”
太子道:“將軍過謙了,不近玄醫是說給這皇城內普通官員聽的,將軍貴為河西節度使,不在此列。”
旁邊的太傅聽到太子此話,心中一驚,手中的筷子都差點跌落在地,好在強忍住了,沒露出什麼端倪。
而張讓也非憨傻之人,警覺得抬頭看了看太子,說到:“太子殿下對藩鎮節度如此看重,不如明日隨我去涼州檢視一番?”
檢視?檢視我還回得來麼?太子明白,這是張讓依仗重兵,將了自己一軍,隨拱手一揖,說到:“好啊,小王正好也想去一睹父皇河西軍的風采。”
“父皇河西軍?”張讓心中不悅,你再說一遍誰的河西軍?可太子這拱手一揖,卻讓他隻看到了太子眉宇間的斯文、目光裡的柔和、對自己的謙恭有禮,一瞬間又放鬆了下來,畢竟在這百餘賓客麵前,誰又能得太子一揖呢?想到此,張讓心中甚至還生了幾分得意。
“殿下若能親臨涼州,將士們定軍心大振,不過話說回來,這玄生之事,何時能普惠天下呢?”
“將軍,此時便可。”太子從身邊取出一個越窯青釉八棱小瓷瓶,通高五寸,兩指來粗,上麵封著禦用黃綢包裹著的軟木塞子,“小王近日多次造訪玄醫局,也討了一些玄生之藥,據說叫做‘月中騫’,不如送與將軍,也好讓河西軍能更加威猛強健,幫助父王抵禦外敵。”
“月中騫?”張讓一聽,瞬間驚愕,難道玄醫局用的果然是“月中騫”?
即使有,在不近玄醫令下,雖然他貴為太子,也未必就能獲得,今日這藥是不是來的太容易了?
這藥,是真,是假?拿還是不拿?
他望著太子敦厚的眼眸,似乎從其中讀出一種肯定,終還是抵不過“月中騫”的誘惑,小心的將手伸了過去。
剛一觸碰到太子左手拿著的瓷瓶,尚未感覺到瓶子的溫度,太子的右手就搭了上來,緊緊地按住了張讓的手。
張讓不解,隻見太子依然溫和,探出頭,伸到他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雖然漫不經心、細語呢喃,但卻如一聲驚雷,活生生把張讓劈死在那裡。
待到張讓聽完再看時,隻見太子眼神中射出從未有過的犀利,這犀利刺破了開州府的黑夜,這犀利映射著大梁的萬頃江山。
太子說道——“有些東西,本王給你,也不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