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我當什麼大病(2 / 2)

此時,劉刈正端坐在牢中,背挺且直,眼神空洞,任誰從麵前而過,既不理會,也無慍笑,跟坐化的頭陀一般。

薛問見了倒也不怎麼吃驚,令獄卒將牢門打開,屈身而入,抓起劉刈的手,就號起脈來。

李晉在旁邊,看到薛問的手指就這麼輕輕搭在劉刈手腕上,猶如搭在自己心尖兒上,一股震顫隨之傳到心頭。

隻在心裡反複默念:公孫姑娘、龍樹先生、世外奇人、法力無邊;薛問老兒,世俗庸醫,所下符咒,定不能解,定不能解,定不能解。

太子見李晉念念有詞,問道:“你在嘀咕什麼?”

李晉把眉頭一緊,隻說:“我在為劉統領祈福,對,納祥祈福。”

片刻,薛問收回手來,問道:“何以至此?”

太子似乎更關切病情,問道:“薛醫監看這脈象如何?”

薛問自負地一笑,說道:“我號其脈急促有力,陽邪內陷,大而弦實,應是外陰內陽,真熱假寒,並不稀奇,嗬嗬。”

李晉未等太子接話,慌忙說:“對,就是受寒,應該是深夜外出,惹了風寒,受了驚嚇,已經好多了,無需老先生費神。”

要說李晉,也是慌不擇路,隻想說這話,趕薛問快走,剛剛還說什麼提攜之恩,一副關懷備至的樣子,現在又躲躲閃閃,諱疾忌醫,怎能不讓太子多疑?

好在李晉平時就率性輕佻,一貫的話多,太子此時一心隻在薛問和劉刈身上,並未去糾結李晉,隻對薛問說道:“一夜之間,就成這樣,薛醫監看看,是否癲狂之症?”

要說有學問的人,最容易被學問拿捏。一說到自己的專業,馬上就喪了良心似的顯擺。哪怕是薛問這樣的老學究,依然逃不脫這個規律,馬上引經據典說開來。

“太子博學,可癲是癲,狂是狂,《難經·廿難》裡講,重陰者癲,重陽者狂,兩者截然相反矣。”

看著薛問使手理著胡須,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太子雖然略懂一二,但也任他賣弄。

薛問又道:“所謂狂症,一般意識混亂,行為乖張,登高而歌,棄衣而走,逾垣上屋,毀物傷人;而所謂顛症,一般沉默抑鬱,少動寡言,不喜不悲,出言無序。”

太子略有疑惑,問道:“那依醫監所言,這是顛症?我服備營醫師診是離魂之症。”

按薛問的意思,狂症,多半就是雙向性情感障礙和精神分裂,顛症,就是焦慮症和抑鬱症。既然有了初步診斷,你隻說能不能治,吃什麼藥就完了,可太子這一問,還拿服備營醫師說話,那薛問馬上又不服了,服備營的醫師,也配叫醫師?

於是,又故弄玄虛起來:“顛症也有很多種,有癇症、癡症、鬱症,鬱症又分木鬱、火鬱、土鬱、金鬱、水鬱五鬱和情誌內鬱,《素問·六元紀大論》就有木鬱達之,火鬱發之,土鬱奪之,金鬱泄之,水鬱折之的說法……”

“薛老先生既知病理,可能醫治?”太子終於忍不住了,打斷了薛問的賣弄。太子可不像薛問,並不關心醫理著說,隻想知道能否治好。

比太子更關心這個問題的的,是旁邊心驚膽戰的李晉,他也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公孫熒、龍樹先生技高一籌,還是太醫監薛問略勝三分,因為這決定了他能不能走出這裡,能不能再活著見到小熒姑娘。

於是,見薛問賣弄,李晉更是心急火燎,心說,你這老頭,哪怕是死,也讓我死得痛快一點好不好,咬文嚼字地在這叨叨,真是煎熬。

這薛問,似乎聽到了李晉的心聲,瀟瀟灑灑說了兩個字,直接宣布了李晉的死刑。

薛問說:“能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