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上一世的記憶(2 / 2)

是爹嗎?終於來……

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抓著肮臟的白色外衣,用雙臂支起身體,但卻沒有看到熟悉的黑色氅衣,落入眼簾的反而是與黑色截然相反的雪白。

頭發是白的,衣服是白的,手指也很白。

那人彎腰,伸手拉她,張青愣愣地看著,沒有接受他的攙扶。

眼睛不是白的,是金色的。

想起來了,他是……

“天玄派使者,謝卿羽。”他似乎看穿了張青的想法,於是自報家門。看張青沒有想讓自己扶起來的意思,他麵無表情地深深彎腰下去,撈起張青的手,讓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靠著自己站穩。

“我知道你不喜歡讓人接觸,但目前形勢特殊,你忍一下。”

張青腦袋暈乎乎的,思維一團亂麻,看著幾個墨人砍瓜切菜似的絞殺紫衣的浮生門弟子。

“取證浪費了一些時間,我來得晚了。”謝卿羽繼續說著,環顧四周,一眼就看見了廢墟上那顆頭顱,也認出了頭顱的主人。

“我來得太晚了……”

他有些惋惜地皺眉:“天玄派本來是要招攬易曲生的。”

話音剛落,耳邊就隱隱傳來了啜泣,謝卿羽偏頭一看,剛剛扶起來的少女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從她下巴上滑落。她哭得動靜很小,或許是沒有力氣了,身體一點顫動都無,若非謝卿羽耳力極好,很難發現張青在哭。

他莫名地手足無措起來。

“天玄派也要招攬你的。”

張青還在哭。

“要不我們先把你師兄埋了?”

張青哭得肩膀都有力氣抖了。

“你,你……”謝卿羽到處看,希望找到一個能打破此刻尷尬局麵的東西然後他捕捉到了張青手裡破破爛爛的衣服,認出那是一件法器,他眼睛一亮:“那是你喜歡的法器?它是不是壞了?拿回天玄派修一下吧。”

“閉嘴。”張青好不容易從抽泣中找回自己的聲音,第一句話就堵上謝卿羽的話頭。

這人吵死了,不會說話能不能彆說。

三句話不離已經死掉的人,存心刺激她嗎?

謝卿羽聽話地不再言語,大抵是知道自己惹人不快了,他把張青扶到一個沒有毀掉的清淨房間裡,輕輕將人放在床上,隨後站在床邊翻找起自己的儲物戒來,拿出幾個瓷瓶。

“補血丹,回靈丹,各吃一顆吧。”謝卿羽自言自語似的,將瓶子裡的丹藥各倒出一顆,遞送到張青嘴邊。看她難受地閉著眼,嘴也緊緊抿著,似乎已經完全昏迷。於是便伸手捏她的下巴,讓她張開嘴,然後把兩顆丹藥戳進她嗓子眼裡。

不等他完成這一粗暴的舉動,一個寬厚的巴掌就落在他的後腦勺上。

啪!

“呃!”謝卿羽吃痛,驚呼一聲,扭頭看去。

隻見張侖靈手裡端著一杯水,臉色極黑:“不會伺候人就彆伺候!”

謝卿羽看到魔尊,嚇得呆楞在原地,張侖靈順手甩了一個法術將他禁錮住,然後快步走到床邊,輕輕扶起張青的腦袋喂了一口水下去。

感受到血親在身邊,張青再一次蘇醒過來,虛弱疲憊的模樣看得張侖靈心疼不已,拿出一塊帕子溫柔擦拭她布滿淚痕與血泥的臉:“我的乖乖,受苦了吧?”

“爹。”張青聲音細如蚊呐:“為什麼不帶我回去呢?”

張侖靈哽住,低著頭與張青對視,嘴唇翕動幾下,什麼也沒吐出來。

他不能說。

張青得出這個結論後又閉上眼,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爹。”

張侖靈眼睛酸澀,彎腰輕輕地抱了一下張青,餘光看到她空白的右手手腕,隨即抓過一邊不敢插嘴的謝卿羽,三下五除二給兩人結下奴隸契約,然後看著謝卿羽茫然的神色,惡狠狠地警告:“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去了天玄派,照顧好本座的女兒。”說罷,張侖靈似乎感應到什麼,最後看了一眼張青,轉身消失在屋內,一絲氣息也沒留下,仿佛從未來過。

謝卿羽感覺到身上的束縛消失,頓時卸了力,眼疾手快地扶住旁邊的桌子,差點跪坐在地上。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照了照屋內的鏡子,又看向床上一動不動奄奄一息的張青。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蹲下身來:“我現在是不是該叫你,主人?”

話分兩頭。

霜天和沈凝雨大搖大擺地在玄度的地盤上閒逛。霜天帶著沈凝雨繞了一圈,仔細地檢查每一片樹林的生長情況。

“霜天前輩,咱們的目的不是監督玄度嗎?”比起這些樹,沈凝雨更在乎青山門掌門的狀況。

霜天正蹲在地上看著一棵剛生長起來的樹苗,聽到沈凝雨提醒,這才回過神來:“噢,多謝提醒,現在就去吧。”

沈凝雨無語凝噎。

原來您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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