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山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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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間曾經供奉淵主的廟宇。蒲團香案早已無影無蹤,隻餘下廟中足有三人高的威嚴金像俯瞰眾生。奇怪的是,此處建築相對完好,足夠庇護春曉和任卿裕暫且遮風擋雨。

但天淵不會有這樣的建築,除非晴姬根本就是在對春曉撒謊。根據氣候溫度來看,此地最有可能是天淵周邊的,不知名縣城或村落!

二人不曾辟穀,此時均是饑腸轆轆。淵主金像下暗藏玄機,也許是因天淵周邊天氣寒冷,金像下另置有一暗格,其中放著百姓們供奉的用品吃食。春曉看著那隻凍僵的鱸魚咽了咽口水,也不管任卿裕作何想法,搶先一步將鱸魚抱出。

“我烤罷,你去後頭休息一會。”

春曉意外任卿裕對“貢品”的態度,也許當真是餓得緊了。她不再深究,扶著牆壁往遮風處走去。

任卿裕隔著淵主金像,對春曉說起話來:“我失去意識之前並未被重物砸重,看來是上天眷顧。可我蘇醒時感到體內暖流竄動,氣力迅速恢複,與荊臨墜崖那回狀況幾乎相同,春曉,你是不是……”

火苗竄起,吞噬了任卿裕接下來的話。

“話說上回在荊臨還未與你正式道過謝。卿裕欠你良多,也許是到了該一並還清之時。也許當真如你所說,你與弈城的緣分將儘了。倘若餘生還有機會,我都會儘量去做。”

鱸魚的焦香彌漫了整座破廟。

“不知如今距你我離開車隊之日過了多久?天地一色,我亦無法從中判斷,隻可等到夜時觀月,方可大概猜測到陛下何時至此與你我彙合……魚烤好了,過來吃吧。”

任卿裕聽見金像後擱置筆墨的聲音,然後是少女急匆匆起身的布料摩擦聲。

她左臉自眉骨到嘴角,盤旋著一隻彎彎繞繞的青蛇。任卿裕愣了神。直到少女走近,俯身將自己手中的樹枝拿過才反應過來,緊張地收回了目光。

春曉兩三下吃掉一條魚,拿樹枝沾了雪水在地麵上寫下:“怎麼不說話?”

“你的臉……”

春曉繼續寫:“我畫的。疤痕太醜,不知何時能消掉。”

任卿裕脆生生道:“傷處還未處理,感染了很麻煩。”

“我不在乎這個。”

任卿裕早知春曉會說這話:“你若喜歡,傷好後常畫就是。”

“騙你的,我方才簡單處理過了。”

任卿裕鬆了口氣,連自己也不曾意識到:“……早些歇下,明日我有話與你講。”

二人和衣躺下,任卿裕睡得安穩,春曉心中倒是一片波瀾,難以入眠。

任卿裕從未對春曉一股腦說過這麼多話,可他總是說這些做什麼。

身負重擔的是他,舍身相救的還是他。春曉心裡對任卿裕的疑問幾乎多到快要爆炸。

任卿裕,你真的沒有給自己留後路嗎?為什麼你可以毫無負擔地袒露真心?為什麼一次次讓我繳械投降?為什麼……

任卿裕,我看不懂你。

春曉心煩氣躁,翻了個身背對任卿裕。

在春曉身後,任卿裕默默睜開了假寐的雙眸。

春曉紅腫的眼眶、側臉妖冶明媚的青蛇在任卿裕眼前揮之不去,他抬起手想要攏來一縷那人散下的青絲,最終也隻是無聲歎息,脫下外袍蓋在了春曉的身上。

難言處,良宵淡月,疏影尚風流。

一夜無眠。

*

春曉睜眼時已日上三竿,身後無人了。她起身時才瞧見任卿裕正在金像旁蹲著做些什麼,於是走近幾步仔細察看。

“醒了?”任卿裕頭也不回,“我在金像裡發現了藥草,碾碎些出了汁,也許能讓傷口好得快些。”

這淵主金像跟個百寶箱似的,怎麼什麼都有?

春曉寫道:“你手不方便,我來吧。”

“我身體無礙。”

自打入了破廟凡事都是任卿裕親力親為,春曉實在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寫道:“我替你上藥。”

“……也許的確要麻煩你,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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