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稚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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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臨,靖王府。

靖王府中一片灰暗,連燭火也寥寥幾根。少年輕快地走過長廊,衣衫掀起陣陣清風,險些撲滅兩旁奄奄一息的燈燭。

直到他看見了自府外疾步而來的男人。

“舅舅,”盛英彥眼睛都亮了,“你終於來啦!”

盛左津被人抱住腰身:“英彥想我麼?”

“盛太傅,靖王已久候多時。”靖王侍從催促道。

盛左津揉了揉自家侄子的頭:“乖乖回房去歇著,我晚些去看你。”

盛英彥用力點了點頭,目送盛左津離開,心裡卻隱隱冒出一絲擔憂來,去而複返,趴在靖王門外偷聽。

“盛左津,你這事做得太不地道!”裡麵是靖王怒不可遏的聲音。

“我此次前來荊臨腹背受敵,殿下,你此舉實在驚險!”

靖王嗤笑道:“可你依舊來了。本王何嘗不知這是一步險棋,可我在荊臨忍辱多年,好容易得了這個機會,你卻告訴我,你已將手頭兵力全然拱手送人?”

門外的盛英彥大驚,心神已然不穩,恐被人發覺,不敢再聽下去,轉身離開了。

*

東方泛白,又一日到來了。

梅樹被染上刺目的金邊的那一刻,寒山殿下已擺放好一個巨鼎,足有一丈之高,名為“死火台”。

“死火台”前搭有天梯,數以百計的稚子穿著粗布麻衣,在天梯上排著隊,隻待淵主一聲令下,便走向命中注定的死亡。

他們看麵容不過幾歲,臉上稚氣未退,年紀小的還在做些小動作、相互推搡,年紀略大些、記事的,更多卻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他們在死火前排著隊,隻為那句天淵的“稚子潔粹,敬以神明”。

這是任卿裕頭一回見著雲澤為天淵獻祭的“祭品”,心中震驚。“轟隆”一聲,寒山殿門大開,元微邁下大殿,在死火台下落座。

春曉跟在其後,跪坐於元微身側。

她一部分頭發被編盤成飛鶴乘風展翅之狀,白鶴之羽簪於兩側、正紅絨球點綴發間,餘下青絲分彆垂在肩頭成雙鬟,儘顯貴女之氣。身上穿的依舊是那秋海棠的散花裙,腰間同心佩卻在光輝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柔和厚重。

昨日春曉入寒山殿後,那門就再也沒有開過。任卿裕夜裡輾轉難眠,今晨見春曉無恙心下才穩定不少。

祭祀之禮先行。

小雪手持卷軸,肅然道:“雲澤天子,久忠天淵。今賜稚子入我死火,以重我國萬年之統。”

孩童一個接一個的躍下死火,有猶豫不決、心生畏懼的,也被後麵的人慣性推了下去。任卿裕於心不忍,偏過頭去。春曉卻是知道的:這群“祭品”越過死火,將會在天淵得到新生。

待稚子全部“祭給天淵”,淵主在台上念叨著什麼“吾誓汝魂,永沉忘川”……如此,祭祀之禮便算結束。

小雪接著道:“楚青遊之女楚南之,於外界獨身孤立多年。吾心不忍,故命其今歸天淵,從此入吾天淵族譜、做吾天淵之民。”

春曉緩緩起身,走向前去。

楚青遊遒勁有力的字體在她眼前浮現:“天淵楚氏,是臨國雲澤至南的古廟聖地。無論世道如何變換,天淵都是雲澤必須供奉的神明。我們在北乾所遭受的屈辱與不公,都會在雲澤洗刷。那隻同心佩,便是你身份的佐證。然,我是天淵的罪人。更於天淵虧欠良多,隻恨天道不公,無法將心願延續。隻求吾女能認祖歸宗……認祖歸宗!”

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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