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抱拳告退,抓緊辦事去了。
謝周、燕清辭和趙連秋就在房間裡等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趙連秋除了負責不良人的情報事宜,還掌管著不良人牢房,算是一個大牢頭。
早些年,長安民間傳有這麼一句話—
—
趙連秋之名,可止小兒夜啼。
這並不是某種誇張的修辭手法或者文學意義上的描述,而是寫實的記錄。
不僅如此,就連朝中權臣和京城跋扈的公子哥們聽到趙連秋的名字,都會心悸三分。
因為趙連秋是刑訊官出身,年輕時曾在詔獄任職,而且是整個詔獄中手段最為殘忍的酷吏。據說他的性格乖張且暴虐,落在他手中的犯人更堪比跌入了
十八層地獄,沒有一個不在死前對他發出詛咒。
所以謝周對趙連秋的印象,就像老人身上暗紅色的袍子,充滿血色。
但聊著聊著,謝周對老人的印象發生了改觀,覺得老人性情也挺和藹的,給人一種鄰家老爺爺的感覺。
也不知是傳聞太過誇張,還是說老人年紀大了,早已改了性子。
……
……
說一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戌時二刻,有馬車停到府衙門口,先前離開的兩個不良人各自拖著一個昏死過去的黑衣刺客走了進來。
趙連秋接到稟告,起身笑著說道:“人帶來了,走吧,去刑訊室。”
謝周和燕清辭跟上老人的腳步,走進演武場地下,來到牢房外的刑訊室。
前方便是凶名赫赫的不良人監牢。
監牢位於地下三丈左右,視線內一片昏暗,亮著微弱的火光,周圍環境晦暗且潮濕,空氣中充斥著一股發黴了的腐味,地麵上似乎流滿了鮮血,又像是乾涸的糖水,踩在上麵有種輕微的粘稠感。
向裡麵望去,能看到大部分牢房裡都關押著犯人。這些人或躺在稻草上,或蜷縮在角落,但無一例外都是目光呆滯,表情麻木,猶如失去了獨立意識的行屍走肉。
嘩啦嘩啦!
某個牢房中的罪犯看到有人走來,忽然發瘋了一般,起身奔到鐵窗邊上,用力拍打著鐵欄,
帶動著身上的鐵索嘩啦作響,表情猙獰,言語急促,叫喊著模糊不清的話語。
趙連秋麵無表情,扭頭看了眼身後跟著的一個獄卒。
那獄卒低頭道了聲歉,眼中凶光大作。
隨即抽出獄棍,大步上前,打開那間牢房的門走了進去。
咚!咚!咚!
牢中傳來棍棒打在身上的悶聲。
那犯人的喊叫聲變成了慘叫聲,然後變成求饒聲,很快變得低微,直至消失不見。
獄卒鎖上牢房,把獄棍彆在身後,凶狠的眼神重新歸於平靜。
趙連秋沒有說話,至於那犯人是被打昏了還是打死了,趙連秋懶得多問,也不會在乎。
幾個不良人包括燕清辭在內,都沒什麼表情變化,顯然對此見怪不怪了。
謝周卻看得觸目驚心,他手上也染過鮮血,但像這種“折磨”還是第一次見。
就像傳聞中一樣,不良人大牢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它會磨滅一個人的求生欲,將一個正常人活活的逼成瘋子。
那詔獄呢?
都說詔獄比不良人大牢更加可怕的存在,又是何等恐怖?
此間犯人,未免太慘了一些。
憐憫的念頭剛一生起,謝周就發現自己著了相,很快調整心態,收起了這種多餘的情緒。
能被關進不良人大牢,可想而知這些人做過多少惡事,憐憫他們……誰去憐憫那些被他們害過的無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