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烏朋前腳剛走,後腳就又來了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老人。
不是彆人,正是燕府的管家。
管家拿著信物,送來了燕白發的意誌。
和烏朋一樣,燕白發也希望刑部能將張季舟多關押一些時日。
但不一樣的是,燕白發態度強硬,特意交待,一定要保證張季舟在牢中吃好喝好,如果受了委屈,刑部也彆想好過。
再然後。
不良人找了過來。
這一次是不良人老陳,代表燕清辭,同樣帶著燕白發的令牌,希望能將張季舟提調出去。
連續三方勢力找上門來,要求各有不同,刑部員外郎實在受不住壓力,便找上了曹庸,讓他來做決斷。
曹庸了解過事情原委,氣得破口大罵,削了幾個郎中的俸祿,更是對那幾個抓捕張
季舟的吏員一陣拳打腳踢。
抓誰不好,抓來一個鬼醫?
他媽的知不知道鬼醫在江湖上有多少朋友?
還有老張家,雖然聲名不顯,但你抓了人家的老太爺,人家不得找你拚命啊?
什麼?
治死了人?
死了誰?
楚巧巧是哪根蔥?屈望的妻子?屈望又他媽的是哪根蔥?
喔,永儀元年的狀元爺啊,大名鼎鼎的花魁啊,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啊?
頂個屁用!
再說了那遊醫叫李一舟,你抓了化名謝長恭的張季舟做甚?
懷疑他是李一舟的同夥?
你腦子進水了?
先不說是不是張季舟治的病,也不去過多糾結鬼醫怎麼會治死了人,就問你一點,你憑什麼敢抓張季舟?
啥,你不知道他是張季舟?那你xx媽的知道個啥?!
曹庸越罵越氣,大發雷霆,摔了七個茶杯,砸壞了十幾張椅子。
可發火歸發火,事情總還得解決。
怎麼辦?
聽烏朋的,燕白發的,還是燕清辭的?
平心而論,曹庸是想把人給交出去,讓老陳帶走,之後如何再與刑部無關。
奈何燕府的管家臨走前特意提醒,如果不良人來要人,不準交人!
在這種情況下,曹庸隻能以燕白發的意誌為第一基準。
所以他無視了烏朋,婉拒了前來要人的老陳。
此
時替屬下們擦過屁股,曹庸才終於歇了口氣,對著年輕男子發起了牢騷。
當然這個今天與他同遊的年輕男子,身份也極其的不簡單。
他姓李名徹,年二十有八,乃是皇帝陛下的第三子,皇貴妃所出,封晉王。
隻不過李徹的生母在他幼年時便因病去世,曹庸的妹妹又一直膝下無子,李徹便被曹妃養在身邊,視若己出。因為這層關係的緣故,李徹與曹庸關係極好,甥舅兩人常常結伴出遊。
李徹明白了事情原委,感慨說道:“舅父,這事兒可還不算完啊。”
“誰說不是呢?”
曹庸一陣頭大,緊緊皺
著眉頭,這無論怎麼做都是個得罪人的差事。
他選擇順從燕白發的意誌,那麼就隻能得罪烏朋、張季舟背後的張家,以及鬼醫行醫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
李徹拿起刑部的報告,看著上麵的記錄,努力在想破局的方法,可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到頭緒,隻好作罷,將報告扔到一邊,任由曹庸和一幫刑部的人員頭疼去吧。
拍拍屁股起身,李徹告彆刑部,出門過他的小年夜去了。
……
……
太醫署西南方。
烏府。
這裡地處長安最繁華的區域之一,此時燈火通明,街上到處張燈結彩,耳邊絲竹聲不絕於耳,烏府上下同樣掛滿了彩燈綢緞,紅燈籠散發著溫暖的光芒,喜慶極了。
烏朋今天的心情也好極了。
他最親愛的師父被刑部抓捕歸案,沒有比這更好的新年禮物了。
事實上,他急切的讓屈望殺了楚巧巧,便是為了編寫這樣一個動人的故事。
然後他再使些銀錢,通過各大茶樓的說書人,把這個故事傳播出去。
相信隱藏在暗處的張季舟很快就會聽到。
也相信最愛惜名聲的張季舟在聽到故事後,一定會失去理智,做出些許出格的事情。
果不其然。
張季舟露出了馬腳。
嗬,謝長恭,儒生謝長恭,長弓為張,這可真是個不錯的化名。
烏朋這樣想著,心情愈發暢快。
在晚上的家宴上,他少有的喝了三碗燒酒,一大碗肉湯,吃了半碗梅菜扣肉,還夾了很多筷子的紅油耳絲,飯後竟然還吃了一個雪梨。
這在平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烏朋是個很怕死的人,又因為怕死,所以他很注重養生。
酒會影響身體機能,肉湯太膩,油脂太重,紅油對身體不好,雪梨性寒,不適合秋冬吃食……總之,烏朋儘管居住在長安最繁華的地帶,過的卻像山野中的老僧。
今晚吃了這麼多有違養生之道的食物,足可見他的心情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