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
不等七娘開口,謝周輕喝一聲,皺眉說道:“你先回後宅去。”
這是他第一次用比較重的語氣和元宵說話。
元宵心裡一個咯噔,卻不覺得自己說的有錯,輕哼一聲跑向了後宅。
“小孩子不懂事,還請夫人勿怪。”
謝周對著七娘做了個揖。
“沒想到薑醫師還挺有書生風範。”七娘掩嘴笑了起來,謝周一句夫人屬實是喊到了她的心裡去,頓時就將元宵的冒犯拋卻腦後了。
診桌邊的白芷自知躲不過去,為了不讓自己更加難堪,艱難地抬起手,開始脫衣。
“這件棉衣貴嗎?”
謝周忽然問道。
白芷停下脫衣的動作,不解地看著他。
七娘笑嗬嗬地說道:“不貴,就在六巷那邊買的,十來兩銀子
罷了。”
謝周微微頷首,拿起白芷脫下來的大氅搭在木架上,然後從抽屜裡取出一把小刀,說道:“那就不往下脫了吧,直接將背部的衣服劃開,一樣能看得到。”
白芷愣了愣,低著頭沒有接話。
七娘笑得更是開心,不知為何,她越看謝周越覺得滿意了。
其實她以前和白芷一樣,都是被擄來黑市的可憐人,以前還是賀長老的姘頭。
由於侍奉賀長老有功,得到賀長老的欣賞,被灌頂成了五品境的修行者。
可惜賀長老隻喜歡年輕的姑娘,從二十七歲那年,賀長老便再也沒有碰過她。
七娘遠遠算不上年老色衰,她今年剛過三十,相貌雖不及以前,但依然成熟靚麗。她喜歡男人,偶爾也會接客或者去龍樓留宿,此時看著謝周,心想如果薑醫師肯做她的情人,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謝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示意白芷轉過身去,用刀子劃開了她的棉衣。
肚兜下方,一片血淋淋。
七娘說謊了。
白芷背部不止於鞭子打出來的傷痕,還有幾道寸餘長的刀子割出來的傷。
謝周也可以確認,這傷不是七娘她們打出來的,而是源於某個變態的嫖客。
這不是懲罰,是折磨。
謝周歎了口氣,從木架上取來需要的藥材,研磨成粉。
準備做成藥泥的時候,他忽有猶豫,一顆藥丸落在他的掌心。
這是丹長老為他煉製,以備不時之需的外傷丹,取材於多種仙草靈果,即使對一品境的修行者都有奇效,是真正能在關鍵時刻救命的寶貝,價值很難用金錢衡量。
趁著白芷和七娘不注意,謝周刮下一層丹皮混在了藥泥中。
謝周本打算讓她們帶回去抹藥,但有了丹皮的加入,這一碗藥的價值頓時成幾何倍增長,擔心
六娘等人操作不當,謝周還是決定自己來,對白芷說道:“忍著點,會有些疼。”
白芷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藥泥鋪在傷口上的疼痛絕不比與刀子劃出傷口的疼痛輕微,昨晚白芷受折磨時疼到痛苦尖叫,此刻卻一聲不吭,隻是咬著銀牙,緊握著拳頭,身體不住地顫抖。
謝周忽然想到了花小妖。
當初花小妖的背部被李大總管所傷,張季舟為她上藥時,小妖同樣一聲不吭。
不同的是,花小妖的忍耐是深入骨髓的堅強,而白芷是因為昨晚那個邪修對她說的話。
“你尖叫的越是痛苦,我越是高興。”
白芷的忍耐是絕望,她選擇沉默,又或者她心中的痛苦遠比身上的痛苦更重。
“好了,十五兩。”謝周將藥泥塗抹完畢,又將四物湯包好遞了過去。
七娘沒有還價,笑嘻嘻地遞來一張二十兩的銀票,對著謝周眨了眨眼睛,也許這便是她以為的媚眼,夾著聲音說道:“這是二十兩,不用找了,薑醫師醫術通天,有時間可一定要去對麵找我們啊,我都在的。”
……
……
謝周起身把大氅遞給白芷,送她們二人出門,元宵也從後宅溜了進來。
“真是個老狐狸精!”元宵咬著牙,對著離去的七娘啐了一口。
其實她剛才一直都沒有離開,就躲在門後麵偷聽,自然聽到了七娘嫵媚的話語。
“怎麼說話的?”謝周斜了她一眼。
元宵哼了一聲,彆過頭去,說道:“我又沒說錯!”
謝周看著她說道:“這不是說錯沒說錯的問題,知道剛才我為什麼凶你嗎?”
元宵雙手抱懷,微揚著下巴,倔強說道:“我沒錯!掌櫃的你還幫她說話,你沒看到她是怎麼對待那個姐姐的嗎?難道你還真想去找那個騷……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