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修文被刺殺的案件告一段落, 衛輝府總算放開了戒嚴的狀態,所有人心中都為之一鬆。
其他縣的人隻希望事情快點結束,但是新鄉縣的一眾老百姓也好還是原本投奔過來的流民也罷, 在此次戒嚴過程中,要麼關門閉戶不出, 不給捕快衙役們再造成困擾,要麼自發地組織起巡邏隊伍, 每日三班倒,一有任何風吹草動就上報, 絕不錯過任何可疑之處。
在戒嚴的那五天裡,新鄉縣上下無人抱怨, 都是發自內心地想要幫著一起將那夥賊人揪出來!
這麼好的官, 要是被殺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更有像陳大山那樣給秦修文供奉長生牌位的人, 那幾天更是天天磕頭上香, 禱告上蒼和滿天神佛保佑秦修文, 不要再受到任何傷害。
流言傳的就是快,很多人宛若親臨似的, 將那晚的事情講的繪聲繪色, 秦修文如何數次死裡逃生, 又如何鎮定自如、英勇無畏地指揮衙役捕快們殺敵, 簡直將秦修文描繪得如軍神降臨似的,新鄉縣老百姓對秦修文的吹捧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甚至有人說, 這個長生牌位絕對是有效果的, 否則麵對以少勝多、險之又險的境地,秦大人如何能全身而退?一定是有蒼天保佑的!
等到戒嚴結束後,新鄉縣城內又掀起了一股做秦修文長生牌位的熱度, 幾個老木匠忙的熱火朝天,好幾天都來不及好好睡覺,就為了趕製那長生牌位。
新鄉縣的老百姓以前並沒有對這個新上任的知縣有什麼感覺特彆之處,隻覺得這個官老爺和以往的那些並沒有什麼不同,日子還是照樣的難過,有理無錢的還是照樣不敢去見官,甚至也有風聲說這個秦知縣貪汙受賄,不過這倒也不算什麼,哪個當官的不貪呢?
所以在最開始新鄉縣老百姓的認知裡,這知縣不管是姓秦還是姓李,都是差不多的,坐在上麵高位上的是誰,其實老百姓並不關心,在他們眼裡,這就是一個臉譜化的人物,隻是一個官,代號為知縣老爺。
可是現在,所有人的想法變了。
他們需要秦知縣,秦知縣是真正的父母官,他是絕對無法替代的!
遠的不說,受災之後,誰家的知縣會叫人來幫忙免費修繕房屋?誰家的知縣會派人來將自己門口道路上的淤泥清理乾淨?誰家的知縣還要將受災的土地都登記好,免費分發棉花種子,免費租借農具,免了他們來年的稅賦,隻要求所種之棉花的一成免費交給縣衙,剩下的隻要願意,縣衙也願意按照市價收購。
原本還有人對縣衙要求統一種植棉花有微詞,畢竟有些地之前都是種植糧食的,種了棉花之後若是賣不出去,那棉花可是填不飽肚子的。
但是縣衙打了包票收購就不同了,隻要好好伺候了莊稼,不怕拿不到銀子!
更何況,這次遭災嚴重的人家,是真的分到了糧食過冬。按照一家幾口人數,每人都能分到糧食,有些人口多的人家,還分到了幾麻袋的糧食,隻要不是那等沒成算的,吃到來年開春是斷然沒問題的。
所以新鄉縣的老百姓如今對官府的人很是信賴,因為有秦大人在,他們有飽飯吃,有屋舍住,有暖衣穿,秦大人讓乾啥就乾啥,不去好好做那就是你這個人思想不對!
原本這種情緒就已經在民間慢慢發酵了,再由秦修文差點被刺殺一事一激,民間議論沸反盈天,對秦修文的推崇和愛戴又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當然,此間也有秦修文自己的推波助瀾,畢竟有時候掌握輿論就是掌握了民心,一個不得民心的官就算是殫精竭慮到死,也不會是個百姓口中的好官。
他秦修文要權也要名,絕對不是那等默默無聞做好事的人。
想要將整個衛輝打造成他的後花園,那他在衛輝的名聲就絕對不能是一個貪官汙吏。
緊接著,新鄉縣又被一條新的政令弄沸騰了——新鄉縣中年滿十六歲的年輕男子,可以參與新碼頭的建設,總共招募力夫一萬五千人,隻要家世清白者,俱可報名,做工一日可得三十文,每天都可結錢,做滿幾日就拿幾天的錢!
尤其是新鄉縣附近的村民,更是催促著村中裡正到縣衙問個清楚明白,生怕傳聞有誤!
三十文工錢一天啊!一個月就是九百文,儉省些一家三口都夠吃了!如今這年月,誰家不是幾個孩子,尤其家中有那些十幾歲男孩的,那吃飯胃口可是嚇死人,偏生今年光景不好,雖然有官府接濟,但是也隻能說是混個溫飽,地裡的莊稼已經種下,原本好多人都打算等秋季的地種完,節省些體力貓冬了,等到來年再說,沒想到這天上就掉下餡餅了。
往常時候,去鎮上或者其他府縣做工,也能得個三四十文一天,手藝好些的有五六十文,但是一來,人家都要的是手藝人,乾手藝活,就是不要求手藝的,錢給的少點,但是這活不是一直有,一聽說哪家富戶要修建什麼東西,還不是個個鉚足了勁通關係,才能得到這個差事?
但是就是最大的富戶,這活能做多久呢?了不起三五個月就結束,總不可能做一年半載的。
然而,新鄉縣下的政令裡麵說了,目前第一批計劃是一年,讓大家有空閒人手的踴躍報名!
一時之間,新鄉縣衙門屋檻都要被踏平了,汪縣丞無法,隻能找人現支了一個長棚立在衙門口,專門接待來報名的鄉眾。
其他縣的人聽說了這個消息,羨慕地眼睛都要綠了,當地的知縣也坐不住了,有些人還跑到周邦彥麵前,旁敲側擊地詢問新建碼頭的力夫還夠不夠,自己縣裡也有不少年輕力壯的人可供挑選,但是都被周邦彥三言兩語擋了回來。